“少爷，那张氏本身便有和离的念头，可咱家夫人没有啊，便是当真如戏文唱得那般被糊弄，那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您又何必枉做坏人？”
奶兄蹙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
道理江流自然都懂，可他就是心烦，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打破目前让他心烦的局面才好。
眼看着他脸色并未好转，奶兄把心一横，“要不您去见见那周姑娘吧？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流闻言果然沉吟片刻，“她能告诉我？”
“不好说，总比您在这……强吧。”
“可，如何将她约出来呢？”
“老爷不是要去提亲？您便说想通了，提前要跟人家姑娘见见面，正好省了回去被唠叨。”
江流立刻竖起大拇指，“回去给你加月钱！”
奶兄心说那倒不用，您别哪天再想着搅和到老爷夫人之间的事中就行了。
他是旁观者看得清楚。
老爷有没有佛缘不好讲，少爷却实在是个顶顶心善的大好人，平日里救苦救难的事没少做，若不是所处这样的环境，可能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善人。
按照少爷的性子，父母和离这事既然在脑子里生了根，便极有可能会发芽。
以防万一，还是得扼杀在萌芽里才是。
果不其然。
听说江流改口要提前见见周舒意之后，江父江母紧绷的脸色好看许多，大概是觉得这次与以往一样，孝顺的儿子最终肯定会妥协，江父很是愉快的拿着老王爷给的重礼派人去临南王府求见苏豫。
苏豫看过拜帖之后，一口回绝，“不见。”
眼下这个关节，多少双眼睛盯着临南王府，别说上门给周舒意提亲，便是另有要事，他也是能不见便不见的，一切等太子醒来再说。
江父显然没想到自己连王府大门都没进去。
原路返回的时候脸色难看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江流见状却丝毫不意外。
父亲以前管着王府里的生意时，在外面尽是被人捧着，后面卸下担子，可王府在封地从来都是百姓头上的天，即便是庶子也没人不卖给他面子。
若今日他去拜访的是旁人也罢。
可那是临安王府，五十万湘西军摆着呢，何况还有个准太子妃在府里住着。
别说他们这还没有上皇室玉牒的庶子庶孙。
便是京城有名的权贵见到苏豫也是恭恭敬敬。
江父或许明白又或许不明白，但不影响他脸色难看连语气都愤愤然，“明明是对他们有利的事，难不成还要我舔着脸求他们不成？”
江流没吭声。
若是以往他定会说些什么，可父母想卖掉他婚姻的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至少现在他不想管了。
可江母看向他，“阿流有主意吗？”
江流盯着江母慈爱温和的脸看了会儿，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父亲出家后，娘打算如何做？”
江母一愣，“你……”
“儿子想知道，娘想好了吗？”
江母看上去似乎也并不在意，温和含笑，“既然阿流问起来，倒也没有不能让你知道的。”
她温柔地看向江父，“我与你父亲有过如此多年的好时光，骤然离开恐怕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很难适应，所以我们商量着他去山上圆佛缘，我便在山下做点小生意，每日去庙里看看他。”
倒当真是一副田园美好两两相望的景象。
江流却笑不出来，“母亲可想过儿子？”
“放心。”江母好笑地看着他，“母亲走之前定会给你娶一房好媳妇，到时候你恐怕巴不得为娘离开好过二人的小日子呢。”
江流冷嗤，“好媳妇？周舒意吗？”
他本意不过顺心而为冷嘲而已，可江母闻言却收敛了表情，认真的看着他，“你若不喜周姑娘，此事了结之后，找个由头停妻再娶就是。总归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和你爹不会害你。”
停妻再娶？
江流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才刚经历父母和离，你们又打算休她？”
江母不赞同地摆手，“且不说你们极可能培养出感情，便是真走到那一步，以她坚毅的性子，我们多补偿些，想来也不会如何。”
江父附和，“是这个道理。”
“我跟你娘也不是心狠之人。”
江流却沉默下来。
他不懂。
甚至有些怀疑……
他的父母原本就这样自私虚伪，还是入了京城伴随着诸事发生让本来老实善良的父母也变了。
无论哪种，他肯定自己不可轻易娶亲。
所以他说，“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总要先见过周姑娘一面，我会想法子，父亲和母亲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