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连忙偷偷地拽了拽自家夫君的袖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向袁清络时,脸色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好,那阿爹阿娘就不打扰你们了,清络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但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优先保护好自己。”
袁清络微微扬了扬唇,点头道:“阿娘,我知晓的。”
见状,许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拉着自家夫君就往外走。
临走前,袁鸿泉还是忍不住,暗暗地给了尤也一个警告的眼神。
一旁的云霜忍不住默默地给自家表兄点了根蜡。
看来,袁二娘的爹也是他们两个修成正果前的一块大石头,还是又臭又硬那种。
便是尤也哪天不钻牛角尖想开了,岳父那边也是个大难关。
目送着两人离去后,袁清络才转身,以主人家的姿态让他们坐下,轻轻地咬了咬唇,道:“罗四娘,真的出事了吗?”
云霜看了看沉默的尤也,接过话头点头道:“十有八九。袁……清络,我们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袁清络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回到明京后,我只出过两次门,一次就是去大昭寺祈福,一次就是去尤家。
这两次,我都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方才听到了他们说话,知晓她想问什么也正常。
云霜闻言,道:“这样的话,凶手许是还没找到机会接近你。”
袁清络这几年都不在明京,她刚刚回京,以袁家人对她的紧张程度,定然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一大堆人严阵以待。
上回去大昭寺的时候,她身边就跟了不少护卫。
袁清络却忽地垂了垂眼帘,轻声问:“云夫人,你确定,凶手会来找我吗?”
云霜微愣,道:“如果凶手确实是针对圣上的后宫而来,他定会来找你。”
“那……”
袁清络顿了顿,嗓音轻柔却坚定道:“我也许可以帮你们找出凶手。”
云霜眼眸微睁,便是她,也有一小会儿没回过神来。
先出声的却是尤也,“不行!”
云霜还是第一回听到尤也这般沉厉的语气,不禁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眸色沉沉,紧紧盯着袁清络一字一字道:“袁二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袁清络不紧不慢地抬眸,直视尤也道:“既然凶手很可能会找上我,何不直接以我为饵?这是最快能找到凶手的法子不是吗……”
“不行。”
尤也还是一样的语气,这一回,他的腮帮甚至微微发紧,“刑部还不至于这般无能,要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卷入这般危险的事情中。
我们过来只是为了查清楚凶手可有与你接触过,既然没有,我们也该离开了。
我会再派人与袁伯伯和许姨说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尤大郎君,你觉得,我爹娘有能力管我吗?”
袁清络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低低一笑道:“若他们有那个能力,如今坐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就不是袁清络,而是某家的夫人了。”
“袁清络。”
尤也倏地站了起来,脸色沉得可怕,“你以为查案是你可以随意参与的某种游戏吗?”
一旁的云霜:“……”
别说她从没见过这般失控的尤也了,只怕连尤家人也没见过。
袁清络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微微发红,只是,她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嗓音平静地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无辜的女子出事了。
而且,这件事牵涉到圣上的选妃大事,若让圣上知晓这件事,你确定你们还能这般慢悠悠地追查凶手吗?”
尤也脸色微变。
云霜忍不住要为这位袁二娘拍手叫好了。
不愧是袁家老爷子的嫡长孙女,这眼界、见识和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她说得没错,这件事如今只是还没传开,一旦传开了,别说圣上那边了,满朝文武、特别是圣上一派只怕都会对尤也施压,要求尽快找到凶手。
尤也嘴角紧抿,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袁家的一个门卫突然匆匆走了进来,感觉到大厅里怪异的气氛,他顿了顿,才道:“小人见过二娘子、尤大郎君、云夫人。外头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是尤大郎君的长随,名唤白圭。”
尤也这才移开了和袁清络对视的眼神,眉头微皱,道:“劳烦你领他过来。”
方才他去找云霜的时候,留下了白圭跟进罗家的事情。
听到他竟是找到了袁家来,尤也心里瞬间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白圭很快走了进来,匆匆跟他们行了个礼后,脸色紧绷道:“大郎君,罗四娘的尸体……被发现了。”
听到尸体两个字,尤也不禁闭了闭眼睛,语气尽可能平静地问:“在哪里找到的?”
白圭道:“是在城外一片叫相思林的柳树林里找到的,最先发现尸体的也是附近的一个村民,他方才来京兆府报案了。
虽然小人还没去亲眼辨认过尸体,但听那个村民的描述,那应该确实就是失踪的罗四娘。”
“我知晓了。”
尤也紧了紧手里的手杖,道:“我现在就过去……”
方才白圭说话的时候,云霜已是站了起来,随时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袁清络也站了起来,道:“云夫人,尤大郎君,我……”
尤也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沉了沉嗓音强硬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别说我不同意,你爹娘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云霜也要跟上的时候,袁清络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轻声道:“云夫人,我没有意气用事,我是当真希望,我能为这个案子做点什么。”
虽然她一开始,是抱着某种目的去了解这个案子的。
但当她听到身边陆续有女子遇害,而她自知又有能力引出凶手的时候,她真心觉得,自己无法袖手旁观。
不是为了旁的人,只是为了那些无辜遇害的女子。
毕竟,她也曾亲眼见过,这类案子里惨遭杀害的女子的情况是多么凄惨,虽然她不是她们,却也似乎能感同身受,她们弥留之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