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前书房,有个周东的发小。
这人能力一般,好喝个酒,所以混得不如大家。
但他挺会做人,爱拍马屁。周东,也是他喜欢拍的。
这段日子,周东跟他走得挺近,喝酒加抱怨,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
周东出手大方,这发小捎带着别人来时,他也不计较。于是,发小借花献佛,勾三搭四,大家跟着他吃喝,挺开心。
墨伊接了管家权后,把跟冯丽娘牵扯深的,做事有问题的,都处理掉了。
其实,大多数人,对谁管家无感,反正跟着谁都是干活吃饭。
有一部分人高兴,因为有人下去,空出了位子,机会就多了。意外之喜最让人快乐了。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手里的权利被分散了,之前的谋划落了空。还没什么法子应对,就喜欢凑在一起发牢骚。
还有些做事得冯丽娘器重,又挺合规矩的。感觉着没有在冯丽娘手下干活时拿的多了……
这样东凑西凑,几轮吃喝下来,周东选了那么几个坚定分子。
由于只是吃喝聊天,并没人让他们做什么,所以大家都没多想。
周东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慢慢的维护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
永安郡王最近压力很大,吃不好睡不好。
每天都严密的注视着那边的消息。
只是这消息东一点,西一点的。没什么让事态明朗的。
他派到李倞附近打探消息的,都是精心培养的。可是,要不然人和消息都没有,要不然报回来的,没什么用……不应该啊。
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稳。经常如困兽一样来回的走,头皮都快抓破了。
终于,快到年底时,又收到些消息……
别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他搞了这么多年,这一看:不对!
绝对有问题!
怎么打着打着,那些所谓的匪徒,往我老巢那边跑?那么多地方可去呢……
永安郡王深锁眉头的看舆图,“是真的不对,还是我关心则乱?”
“主子,齐王这行动轨迹确有些莫名……绝不能等闲视之。咱们派过去的人,反馈也不对。”
“主子。要不然,打吧?”
永安郡王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头:“那就乱了……不是时机……”
辰儿还小,皇上态度不明朗;
太子和李倞还没争个你死我活;
前些日子自己又损失巨大;
“再派死士过去,把这里和……”他指着图比划着,“把这两处人调过去……这边也抽些人去。只针对李倞个人,能死则死,不能死则伤。擒贼擒王,无论如何,先制止事态扩展!”
手下人领命走了。
永安郡王这个人,最爱记私仇,“把有关齐王府所有的东西都拿来。瞧瞧,哪儿可以入手!后院先起了火也行啊。”
……
距离京城一千多里外的运河上,一名男子坐在码头上。
他一身粗布麻衣,穿着双看不出颜色的袜子和草鞋。面巾包头,露出的皮肤,黑得发亮。
看起来,就是码头的苦力。
嘴里不知道叼着根什么,眯着眼睛,正望向远处要进码头的船。
此刻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吧?
他的房间会烧火墙,四季如春。
出门,便是貂皮斗篷。厚底的云鞋,踩在马车前的凳子上……
他入仕后,跟在长官后面,迅速的习惯了那种官僚的办事方式。
慢悠悠的做事,有时一天,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所谓的大人物们说话,得从词眼儿,语气,表情,场景,事由,彼此的身份,才能推断其中含义。
他融入得很快,也会了那一套。所以进升得很顺利。
甚至,要逐渐的形成自己的风格了,一切戛然而止……
他被逼出来,然后,感觉自己前二十年都白过了……
这些日子,他扮演了很多人:摇着金扇,敷着香粉,说话妖里妖气的小相公……
病弱清白的穷书生。
败家子傻少爷。
财大气粗的糙汉。
江湖骗子,还是骗财骗色的那种……
但不管扮的是什么,最后都是一片腥红……
他在帮着王爷争漕运。也才知道,这里面的利啊,银子只是个数。
从开始杀完人,哆嗦得站不住。到现在杀完人,还能在旁边吃包子……这才短短几个月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可是他的头儿,却亲昵的拍着他的肩膀,“可真个天才……扮啥像啥,幸亏主子让你来了。”
他被肯定了,却心情复杂……
学会了泅水,虽然动作丑得让人不忍直视,但却浪里傻白条,竟然管用……
“准备了……”他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那船靠了码头,放了锚。下来四个护卫,中间有两三个锦衣男人,说笑着的下船,后面跟的也是护卫。
“动手!”身后命令传来。
他毫不犹豫,从屁股下的垫子里抽出刀,冲了过去……
……
冯丽娘所在的山庄,早就下雪了。
厚厚的,非常冷。
周围的山也一片雪白,恐怕只有开春才会化了。
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来,她索性连屋子都不出了。
她内心挺强大的,也不多想,每日里该吃吃,该喝喝。还给自己和绍哥儿做些内衣。
“也不知道,他长高了多少?还记不记得我……”
只有想到这个时,才会动容,甚至流眼泪。
这天,外头在下雪。伺候她的婆子,刚把热墙的柴火添好,回屋歇着。
她在屋里生了小炭炉,准备煮茶喝。
门吱呀一声,一阵冷风进来,又关上了。
冯丽娘还以为被风吹开的呢,结果,就看到屋里有个穿着白斗篷的男人。
陌生人……
“啊!”她刚想叫,那人上前一步,掐着脖子,叫不出来了。
“夫人,别出声,否则杀了你。”男人一点表情也没有。
冯丽娘吓得,差点尿出来……
“你?”她的艰难说。
“我奉主人之命而来。夫人若是能冷静,我就松手,咱们谈谈。”他松了松手。
“你主子是谁?”冯丽娘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能到这儿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要想杀自己,非常容易!
没杀,就听他说什么。
“这个夫人就别管了。主人让我说,齐王出门几个月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他在那边做的事,很危险,四处受敌,难说会不会平安回来。
府里墨王妃有了身孕。若她生了儿子,就算齐王出了事,你的儿子,也掌握不了王府。所以,你想不想随我下山,潜伏着,一有机会,我主人人便辅助夫人……”
“你主人……为什么帮我?”冯丽娘眯着眼睛问。
天上不会掉馅饼。
“呵,这就不是夫人应该关心的了。夫人只要明白,墨王妃若生了儿子,夫人就永无翻身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