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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眼眸,看着冥渊抬手布下结界。
“冥渊这些年倒是下功夫了。”海逸霄屈指弹碎一粒血符,暗红碎屑在掌心化作青烟,“倒是比二十前更懂得借用地脉之力了。”
海逸霄抬手抹去镜面,水层中却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额间的苍纹上。
“不过...”他低头凝视掌心浮现的画面,银丝般的眉微微蹙起,“这几个修士的命格,和那孩子怎么缠绕在一起了...”
莫非......
苍蓝色灵力骤然暴涨,海逸霄的身影在水雾中化作虚影。
大殿之中的海逸霄睁开眼眸,殿外那道小小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穹顶垂落的珍珠帘无风自动,祝余大步迈进殿中。
嗯?那位人呢。
祝余环顾四周,只见整个大殿内空荡荡的。
鎏金烛台在穹顶投下细碎光影,殿门吱呀开合又闭合,将最后一缕天光斩断。
祝余等了一会,四周仍是毫无动静。
见状祝余索性席地而坐,裙摆如墨云铺展在玄冰地砖上。
指尖划过颈间系着红绳的古铜钱,她忽然轻笑出声。
三枚锈迹斑驳的铜钱脱手而飞,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却诡异地悬停在半丈高处。
暗金色咒文自铜钱表面浮起,交织成旋转的星盘,殿内烛火骤然转为幽蓝,在咒文边缘跳跃出诡异的磷火。
“乾上坤下,否卦。”
祝余垂眸望着悬浮的卦象,指尖轻叩眉心,心中有了一丝答案。
“闭门拒客,还是...另有玄机?”铜钱突然剧烈震颤,其中一枚猛地钉入地砖,激起细碎的冰晶顺着裂缝蔓延,在玄奥卦图上结出霜花。
她睫毛微颤,无奈的拍拍手,站起身来,上前捡起那枚掉落的铜钱。
放在手中仔细的擦了擦。
小声道,“看来最近要不顺了。”
也罢,好像,她也没顺过。
此刻,祝余的一举一动全被处于虚空中的海逸霄尽收眼底。
幽深的目光带着凛冽的寒意,上下审视着祝余。
难怪紫阳会收她,更是放了一缕他自己的神识在她身上。
海逸霄本以为是因着祝余的天赋,原来不止于此。
“主人,我们要一直等着吗?”
一道白光闪过,镜灵煜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祝余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没关系,等就等呗,这么安静的日子以后可不多了。”
还不趁现在多享受一会儿。
况且,等着的人又不是她。
她急什么。
镜灵煜欲言又止,便宜主人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被人卖了还傻呵呵的帮人数钱。
鲛人族怎么会那么好心。
他们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定然是要在主人身上千百倍的讨回去。
但只要有它在,鲛人族休想把主意打到主人身上。
“嗯,我陪你。”
闻言,祝余笑起来,伸手揉了揉镜灵煜的小脑袋,另一只手轻轻点在它的鼻尖,“好啊,有小煜煜陪着我,等一辈子也行。”
镜灵煜眼睛倏忽的亮了,随即别扭的别开脸。
一辈子,主人的一辈子里都会有它的身影。
想到这,镜灵煜握紧小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时刻督促主人勤修苦练。
普通修士的寿命太短,它想陪主人走很长很长一段路,看她登顶能够俯视世间一切。
......
玄冰地砖沁出的寒意顺着裙摆往上攀,祝余第三次用指尖叩响身旁的柱子,回声空洞得像是撞进了死水潭。
鎏金兽首灯盏突然无风自灭,殿外廊下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却在她转身时骤然消弭。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这殿内被什么笼罩了一样。
祝余压根吸收不到一点灵力。
不能修炼,干巴巴的等,简直是浪费她宝贵的生命。
“再不出面,可别怪我掀了这...”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缠上一道幽蓝灵力,如活蛇般勒得她踉跄。
周遭景象瞬间扭曲,潮湿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待视野清明时,她已跌坐在石阶上。
殿内穹顶垂落的鲛人绡纱在幽绿磷火中轻颤,水珠顺着贝壳状的穹顶滑落,在地面聚成粼粼水镜。
水雾深处,半截覆满珍珠的鱼尾泛着病态的灰紫,鳞片间渗出黑色黏液,正缓慢腐蚀着身下的冰棺。
鲛人苍白的手指蜷成爪状,发间珊瑚珠坠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摇晃,暗红血丝正沿着他半阖的眼睫,渗入银蓝色的长发。
祝余倒吸一口凉气,壮着胆子上前两步。
看清殿内冰棺之上的鲛人,猛地后退一步。
大脑飞速运转,莫非。
鲛人族是想让她救这个鲛人?
不是,毒液已经蔓延成这副鬼样子,眼看着都要不行了。
未免也太过看得起她。
冰棺折射出的冷光刺得祝余眼眶隐隐作痛。
祝余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鎏金符咒自穹顶倾泻而下,在她周身勾勒出金色牢笼。
祝余顿时浑身僵直,余光瞥见暗处浮动的灵力丝线,整个殿中早被设下天罗地网,她的每个微表情都在海逸霄的窥探之中。
此刻,一道白光飞出,灵镜在半空中剧烈震颤,镜中虚影褪去柔和光晕,化作刺目白炽。
“主人,我这就破开这结界带你出去。”
祝余捂着刺痛的眼睛,凭着直觉转向镜灵的位置。
“煜!住手。”
它刚伤了本源,怎么能再耗费自己的本源之力,何况,她们,是出不去的。
这里早已布下了结界。
祝余后背撞上冰凉的珊瑚墙,指尖溢出灵力,轻轻点在眼间。
眼眸重新睁开,她缓缓上前,看着冰棺上的鲛人,尾鳍上暗紫毒纹正蚕食最后一抹幽蓝。
镜灵煜气鼓鼓的从半空中跃下,跑到祝余身旁。
只瞟一眼,声音抑制不住的拔高,“噬灵蛊!”
这老头中的是噬灵蛊。
主人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怎么可能祛除中噬灵蛊之毒的人。
鲛人族真是疯了。
“噬灵蛊?”
“你看他瞳孔上的灰翳,那是体内灵力多日被蛊虫吞噬的结果,这老头想来中毒已久,他现在体内灵脉就像干涸的河床般布满裂痕,只怕若不是下面的千年玄冰的极寒之气,灵力早就被尽数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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