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羲难以置信的表情僵在脸上，虽然明知道淮王不爱她，也不至于呕吐吧？
“你……”
太羞辱人了。
可是淮王不管她的羞恼，气冲冲走了出去。
外面喧嚣依旧，新房完全没有新房该有的气象，只不过今时今日，王府所有的的下人都换了一个遍，作为淮王的心腹，没有人出声。
公孙无极与昭翎分别后独往金羽卫，自办公桌案上打开江南传回的信息，有和静的佐证，他已经确信新淮王妃郑羲是假的，也不知道淮王知不知情。
郑家兄弟，如果真像和静说的，此郑羲就是郑久安江南的妹妹郑嫣，他不可能不认识，所以有理由怀疑，郑家也参与了这场狸猫换太子局。
第二日淮王和淮王妃一同进宫见过皇帝和皇后之后，出宫第一件事，就是到金羽卫见公孙无极。
茶室奉过茶，淮王借口参观一下走了出去，里面就只剩了郑羲和他。
“王妃有什么话说吗？”
郑羲站起，走至公孙无极面前，缓缓跪下，给他整不会了。
“王妃，你这是何意？你是君，臣是臣下，你这样可是给臣下招罪。”
郑羲低着头，忽然低声啜泣，“轻轻，咱们往日虽然没有多大交情，也没有多大的仇怨，望你看在我哥哥的情面上，不要说出我的过去，另皇家蒙羞。”
公孙无极目光微冷，“王妃说这话，是默认自己假冒她人身份，愚弄皇室吗？倘若我说出去，令皇家蒙羞人是你不是我，恐怕你哥哥也要担罪责。”
郑羲低着头道：“这事另有隐情，淮王殿下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哥哥不算愚弄皇室。原本我可以让殿下想个法子把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抹除，这其中，最关键的人是你。我哥哥说，你心地善良，不会为难一个苦命的女子，让我大大方方以真面目示人，后续他来替我解释。我想着，同样是女儿家，你定是知道我的不易，定然不会毁了我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
那两行眼泪，每一滴都淌到公孙无极心巴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没有渡过的劫，就像是他曾经的师姐，上一秒诬陷他，下一秒落泪，他就不忍心拆穿报复。
他也做了好些年女子，太知道女子的不易，印象中，也没听过郑嫣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至于是否清白之身，淮王都不在乎，他操的哪门子心？
“江南皇都郊外那具女尸，经查实就是你冒用的身份，她是不是你害死的？”
郑羲眼底闪出恶毒的光，但隐藏的很好，“我发誓，真不是我害死的。她们一家赶往上京，没过江郑羲就病死了，郑家和淮王联姻已成定局，她父母找到我，让我顶替郑羲上京。淮王殿下去年在江南遇险，我曾经救过他，因此他不在意我假冒身份替嫁。今天就是他特地带我来向你解释。”
公孙无极微微闭眼，总感觉哪里不对，“真的郑羲病死了，没有好好安葬她吗？尸身怎么会暴尸荒野？”
郑嫣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想来是随葬品多，被人掘了墓。我只是用了她的身份，她父母已经回老家去了，具体事宜，就得问我哥哥。”
证据还没搜集齐全，他也不确定郑羲是被害死还是病死，不能做出判断。
“你说淮王知道你假冒身份，那他知不知道你跟过南朝太子？”
郑嫣脸上露出羞愤之色，但又说不出的古怪，“他不知道。其实，我虽然进过南宫衍的后宫，并没有失身于他，嫁给淮王之前，还是清白之身，所以他也没有怀疑。我现在知道以前错了，我想重新开始生活，轻轻，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是不是清白之身，和公孙无极完全没有关系，淮王都不在乎，他管哪门子闲事？
“你起来，这样不像话。”
郑嫣大喜，“轻轻，你是会帮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性子。你放心，等我在淮王府站稳脚跟，一定说服我哥哥娶你为妻，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可把公孙无极恶心坏了。
好不容易把这对癫公癫母送走，十一从后面冒了出来，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大人，这不对劲。淮王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这假王妃就是皇后。她今日为了过关朝你下跪乞求，他日登顶高位，怎么会放过大人你？”
公孙无极又哪里不知道这是淮王妃的缓兵之计，奈何眼下真不是拆穿的时机。
“所以她必须不是皇后。还有一点，现在淮王需要郑家支持，但日后坐稳皇位，郑羲的假身份又是取死之道。皇家无真情，一切都是利益暂时交换。”
冥冥中，仿佛就有一双命运的手，让他哪怕为了自己安全，也要阻止淮王上位。
这之后，淮王很安稳，似乎是重新娶了王妃之后又再次智商上线了，在朝堂上屡屡支持昭翎的提议，并要求亲手做一些实事。
宣宁帝很是欣慰，一方面明知道淮王正在收拢权力到他手里，一方面，他也不得不适当放手让他主持政务，以做为过渡。
加之他身体越发有困乏的趋势，一天里用药的次数，从一次慢慢增加到两次，时间和精力都有些不济了。
有一次竟然在上朝时间发作了，哈欠一个接一个，如坐针毡，最后不到下朝时间就匆匆退了朝。
要是容棠在，他大抵能猜出宣宁帝是什么情况。
可惜他出门公干，久不闻信息，除了金羽卫核心的几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
年关将至，淮王参与的几项决策取得一些成果，让百官看到了新帝王的勃勃生机。
于是顺理成章出现了一种声音，请淮王监国。
宣宁帝心里很是愤怒，他还活着呢，既没死，也没病入膏肓。
他自己提出来那叫内禅，可是被官员提出来，就是一种被逼宫的羞辱感。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想发作。
可偏偏这时候，他那“困病”先发作了，哈欠连天，一声接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猫抓鼠挠一样的难受，急待用药。
不及多说，一甩龙袍，“改日再议，退朝。”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前退朝，这也成了他身体大不如前的证明，等下一次朝会，只怕提议的人更多。
走的疾，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失了帝王威仪，更让众朝臣议论，感叹陛下老了，是时候把权力下放到淮王手里。
因为眼下的淮王还只有参政权，手上没有兵权，还不如昭翎公主有威慑力。
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哪怕继位，都那么没有安全感。
他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的空档，昭翎瞅准时机，尾随宣宁帝而去。
她是实权长公主，日常在宫里行走无需通传，只今日，她尾随宣宁帝屡屡受阻，待到紫宸殿，干脆不让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