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帝年纪大了,膝下子女康健者所剩无几,昭翎又是能在朝堂上帮他理事的人,见不得她不舒服。
“你怎么了?不舒服宣太医来看看吧!”
昭翎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下意识道:“儿臣没事,就是最近胃不好。”
“大伴,去宣院正。”
见宣宁帝坚持,昭翎只得道:“我去母妃那边吧,不打扰父皇了。”
去往栖凤宫的路上,昭翎又有两次犯恶心,凤轻轻关切道:“你没事吧?”
昭翎左右看了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月事两个月没来了。”
“?”
昭翎顿足,“我可能有了。”
凤轻轻大惊失色,愣了几秒钟,他自己忽然捂嘴呕起来,蹲在路旁吐得眼泪汪汪。
“诶……,你怎么了?”
昭翎顾不上其他,赶紧扶着他走快几步,很快进了栖凤宫。
此时的昭翎早已像个没事人,反倒是凤轻轻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等院正过来,一眼瞧过去,以为生病的就是凤乡君,借公主的名义请他过来诊脉。
贤妃也很担忧,凤轻轻这个孩子,已经是昭翎不可或缺的玩伴,有她在,昭翎生命安全就有保障,她也看得跟半个女儿一样。
“刘院正,她怎么样?”
刘院正诊了一会,他也感觉很奇怪,这脉象乱的一匹,好像是喜脉,又好像不是。
可看凤乡君的症状,又像是真的有了。
人精一个,知道凤乡君还没有嫁人,示意贤妃外间说话。
贤妃莫名其妙,“怎么了?这孩子病的很重?”
刘院正道:“娘娘,老臣医术不精,诊着像是喜脉,有两个月了。”
贤妃吃惊不小,她可不相信刘院正医术不精,这区区喜脉,就是个乡野大夫也能诊出来,何况他一个院正。
她是生过孩子的,看凤轻轻这么吐得昏天黑地,大差不离,摆了摆手,“去吧,嘴紧一点。”
没嫁人的姑娘家,怀孕了名声不好。
刘院正很是理解,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嘱咐几句告辞了。
贤妃进了内殿,昭翎正慌手慌脚的给凤轻轻倒水,才喝一口,哇一声又全喷出来,差点喷昭翎一身。
见她这么难受,贤妃也不忍心骂她,压低了嗓音道:“你是不是……没成亲先做了男女之事?”
凤轻轻把头一低,旁边的昭翎也心虚,“母妃,轻轻也是不得已……她是为了……”
救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贤妃抖着手点凤轻轻额头,“冤孽。是谁的?”
昭翎讷讷,“什么……是谁的?”
“孩子。轻轻有了两个月身孕。”
现场片刻诡异,昭翎和凤轻轻都被雷焦了。
贤妃恨铁不成钢,“到底谁的?你大胆说,他敢不认,本宫打断他腿。”
昭翎迟疑了一下,有片刻无措,就在凤轻轻又一次干呕后,攥紧了拳头,一挺胸,“我的。”
贤妃愣了很久,以为自己患听。
昭翎一狠心说了实情,“上一次送别八妹宫宴,我喝了一杯三哥倒得酒,后半夜感觉不对劲,就去找轻轻,结果是很厉害的春药,我和他就……就……那样!他有了,就是我的。”
贤妃尖叫一声,上前扑倒昭翎,用力扯她的裤子,要看是不是出了岔子,她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其实是个带把的。
昭翎当然没有把,最后贤妃得知日日陪在昭翎身边充做护卫的凤轻轻其实是男儿身,晕了过去。
待她幽幽醒转,重新确认,怀孕的应该是昭翎,而非凤轻轻,眼睛都直了。
昭翎哭道:“母妃,我反正也不想嫁别人了,刚好父皇也不想我嫁人,我就和轻轻相伴到老。”
贤妃手指她打哆嗦,“冤家,你有身孕了,这如何藏得住?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至多藏在府里几个月不出门,你可是要上朝的。”
待要打骂凤轻轻出一出气,他又何其无辜?要不是有他,昭翎半夜里发作,不定找哪个下人护卫,那一辈子才真是毁了,追根究底,还是淮王的错。
昭翎道:“上朝就上朝喽!我感觉没什么不同。大不了后期找个由头出远差,几个月回来,孩子也生了。我不管,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母妃切莫劝我别的。”
一开始,贤妃的确是想开一付落胎药打了这个孩子,听了昭翎的话也犹豫了,毕竟是一条生命。
再看一旁跪着的凤轻轻,几乎跪不住,肉眼可见他脸色惨白如纸,比怀孕的妇人还要痛苦。
刘院正从他身上诊出喜脉来也是奇了。
“两个冤家,你们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既然他是个男子,那就对外明说。他无根无凭,官位不显,你父皇应该不至于反对。”
“不行啊母后,那样一来,他就是欺君之罪,还是凤家余孽,百官不会让他活着的。金羽卫得罪了多少人,母妃也应该清楚。到时候棠表弟也保不住他,更有可能,还连累棠表弟也被治罪。”
贤妃头疼,容棠和她的女儿一样,不能有失。
“棠儿知不知道你是男儿身?”
凤轻轻低头道:“以前不知道,刚知道没多久。”
“你可瞒的真是紧。”
凤轻轻默默的想,是我想瞒吗?
他就长成这个样子,柳叶弯眉,杏眼琼鼻,细腰鹅颈,穿上男装也被人认成女子,他有什么办法。
眼底闪出浓浓的倦怠。
昭翎最能体会他的艰难,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怕死才不敢暴露身份,他是有极其特别的不得已。
恰在此时,何大伴得了宣宁帝命令前来问昭翎状况,贤妃下意识便道:“昭翎好好的,什么事没有。”
然后她自己抚胸呕了一下。
何大伴:“……”
昭翎:“……”
凤轻轻:“……”
贤妃抚着胸口喘气,“本宫没事。”
何大伴扭头往外跑,他得去向陛下报告,贤妃母女两个在陛下心里地位可不一般。
昭翎:“母妃啊……”
贤妃压低声音道:“去,把张太医叫过来,告诉他,是本宫有了。”
“到底有没有啊?”
贤妃怒道:“蠢丫头,快去,母妃最多等你到明天,如果明天张太医诊不出母妃喜脉来,母妃也帮不了你了。”
昭翎好像有点明白,凤轻轻已是跳起,“我去请他来。”
他脚程快,也得至少需要几个时辰往来,在这段时间里,宣宁帝亲自来看了贤妃。
“爱妃你哪里不舒服?”
贤妃还是揉着胸口,“陛下,臣妾突然有点闷,喘不上气。”
“传了太医没有?”
贤妃道:“陛下,臣妾让人去请张太医了,比起太医院,臣妾更相信他。”
宣宁帝这才又看向昭翎,“你怎么样?”
昭翎心虚得要命,“父皇,儿臣没事。”
除了在御书房闻了一股刺鼻药味反胃了一下,再也没有感觉。
“没事就好。”
宣宁帝说罢,自己咳了几声,神态更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