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方的安格隆身形猛地一晃,他那庞大的身躯竟像初学滑冰的孩童般失去了平衡。
只见这位原体的靴子在摩擦系数无限接近于零的油面上徒劳地抓挠着,他试图用链锯斧撑住身体,却只是让锋利的锯齿在油面上跟着打滑。
紧随其后的卡恩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这位原体侍从拼命挥舞双臂试图保持平衡,动力甲的关节发出紧张的嗡鸣。
然而魔法油脂的威力远超想象——在挣扎了三秒后,他整个人向前扑去,不偏不倚地栽进了原体怀里。
这场面本该令人发笑,可没人笑得出来,两位杀戮机器脸上狰狞的表情提醒着众人他们有多危险。
油腻术的效果堪称完美。
后续冲锋的吞世者们像保龄球瓶般接连倒下,有些倒霉蛋甚至直接撞上了仍在旋转的链锯武器。一时间,战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和愤怒的咒骂。
某个特别不幸的战士被同伴的链锯剑划掉了脑袋,喷涌的鲜血顿时在油脂上晕染开来,为这场荒诞的“滑冰表演”增添了血腥的色彩。
“王座在上!”
防御工事后面的战士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那些本应势不可挡的吞世者,此刻正像野猪一样在泥里滚来滚去。
其中,有个吞世者被后面冲来的战友撞了个满怀,两人纠缠着滑出十几米远,手里的武器还互相嵌进对方的动力甲里,讽刺的是,这倒让他们成功脱离了法术范围。
原体和阿斯塔特都不是傻子,虽然脑子被愤怒占满,但好歹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相对清醒一点,可以动动脑子的家伙。
安格隆就抓住卡恩,把他抛向没有油覆盖的地面。
而卡恩一脱险,立刻抽出一直没用的爆弹枪,对着油面就是一通扫射。
爆弹爆炸产生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魔法油脂,燃烧得极其旺盛的火焰或许可以伤害到普通人,但对处于动力甲保护中的吞世者效果有限。
火焰对他们的威胁,显然远低于让他们出糗的油面。
这也是为什么利亚没有用火、冰、电这些偏向元素的法术去对付吞世者。
无他,效果太差而已。
还有什么闪光术也别拿出来献丑了,对戴了头盔的阿斯塔特无效。
至于噪音啊、毒雾啊之类法术,如果时机抓得好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而此时,显然是另一个法术更适合——力场墙。
她把法术捏在手中,耐心等待着下一个施法时机。
第一批挣脱油腻术的吞世者,带着加倍的怒火冲向防线。虽然途中被守军的火力放倒了不少,但最凶悍的几十人已经与忠诚派短兵相接。
而现在,第二批冲锋者正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迹狂奔而来。
判断完对方的奔跑路线后,利亚果断施放了法术。虽然每一道力场墙的宽度不超过三米,但数量很好弥补了宽度的不足。
近了,近了,然后——
沉闷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
冲在最前的吞世者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城墙,整个人以滑稽的姿势贴在半空中,半天都没有动弹。
后面的战士根本来不及刹车,有的撞上又倒飞了出去,有的和第一个人一样和力场墙贴贴,有的则与倒飞的同伴摔作一团。
由于冲锋的惯性太大,甚至有倒霉蛋在撞击后直接晕了过去,头盔下的面容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
还有个特别勇猛的家伙,不信邪地抡起动力锤砸向这堵无形之墙,结果反震力直接震碎了他的腕骨。
力场墙的完美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通过物理方式穿过力场墙。力场墙免疫所有伤害。
或许在这个世界,第二点并不绝对。
可就目前所见,显然动力武器对力场墙无效。
动力武器上的分解力场在攻击时确实能够破坏物质的分子键,可力场说到底是由魔法构成,魔法有分子吗?
显然没有。
任凭吞世者们如何劈砍射击,这道魔法屏障都巍然不动。
利亚的嘴角泛起微笑。
她很清楚,单靠魔法无法赢得整场战争,但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施法都在为忠诚派争取时机——分而击之,各个击破。
你瞧,第一批冲锋的吞世者已全军覆没。
第二批和第三批虽然绕过力场墙,但冲锋的势头明显减弱,那种疯狂的锐气已被消磨殆尽。
但是,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安格隆的身影自硝烟中浮现,这位原体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般再次狂奔起来。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脚下的地面竟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力量,如同脆弱的薄冰一般,一块接一块地碎裂开来,扬起阵阵尘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利亚的短讯术如利箭般刺入安格隆充满愤怒的大脑。
+安格隆,我可以取掉屠夫之钉+
几乎没有任何延误,安格隆的回答就传了过来。
+从我的脑子里滚开,女巫+
“我去引开安格隆。”利亚简短地告知战友,随即腾空而起。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挑衅的旗帜。
+如果不想你的吞世者像狗一样被戏耍,就跟我过来+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安格隆的痛处。原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挥舞着寡妇制造者一跃而起。锯齿战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下,却只斩碎了利亚的幻影——真正的施法者已通过次元跳跃闪现在数十米开外。
安格隆迈开大步朝她追去。几个最忠诚的吞世者试图跟上他们的基因原体,却被利亚随手抛下的粘滞胶团困在了原地。
她们没有离战场太远。
利亚与安格隆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同时将能安抚心神的法术洒向暴怒的原体。
因为距离够近,她也无需再使用短讯术,而是用戏法传讯术来和安格隆沟通。
+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们难道不能安静下来谈谈吗+
+我的能力并不会引发你头疼,那都是钉子的作用+
+我真的可以帮你取掉钉子+
或许是法术起了效果,亦或许是利亚的法术实在过于刁钻,让安格隆忙乎了半天也没打到她这只烦人的蚊子。
总之,原体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在又一次劈空后,安格隆关闭了咆哮的链锯,拄着战斧停了下来。他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鼻翼下挂着两道血痕。
“我记得你,女巫。”他嘶哑地说道,用沾满鲜血的手背抹去鼻血,这个动作莫名透着几分人性化的疲惫。
利亚微微一怔——她确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谨慎地又抛出一个治疗法术,柔和的光如轻纱般笼罩着原体伤痕累累的身躯。
“你瞧,我真的有能力治好你。”她轻声重复。
安格隆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足以吓哭成年人的狰狞笑容。
“是啊,女巫,你确实可以。”他的声音异常清晰,“可我已经不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