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拉克斯的记忆之中,源琢月在多数时刻都是疯狂而又失控的,只有少数时候才有褪去暴戾,回归理性的时刻。
不过那时的源琢月,明白自己的危险性,总是蜗居在自己所开辟的牢笼之中,远远的观望着那些,因自己的庇护从灾厄之中所延续下来的种族。
好似在期盼着,这些幸存下来的幸运儿,能够长久的存续下去。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身上的气息才最为平和,那暗沉的双眸之中,也才仿佛染上了流转的华光。
而现在源琢月,那略显阴阳怪气的话语,对于摩拉克斯而言,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更尖锐,刺耳的词汇,也曾听源琢月对他吐露过。
失控的源琢月也曾在与他耳鬓厮磨的时候,骤然撕咬下他颈间的血肉,而后泪流满面的吻上他的唇。
对于见识过源琢月的疯狂的摩拉克斯而言,现在的源琢月的表现,真的已经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但是依旧是不得不防,毕竟源琢月熟知他的一切弱点与破绽,即便是如今她的记忆尚未彻底复苏。
但有些东西,并非只是存在于记忆之中,而是融入骨血,刻入灵魂,难以彻底消磨。
而此次的交融,平静的不可思议,整个过程未曾沾染任何的血腥气息。
也主要归功于,现在的源琢月,未曾完全复苏往昔的记忆。
不过他们这一次结合,也是因为他们同源的力量,因共鸣牵引而被吸引靠近。
那些零星的记忆,与想要‘治愈’的本能,迫使着源琢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而对于源琢月的靠近,摩拉克斯也未曾拒绝,一切就仿佛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摩拉克斯微微垂首,就能看见此刻正仰视着自己的源琢月,那双与自己近乎如出一辙的矍铄金眸。
此刻她已经褪去了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身姿挺拔,好似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就好似从来都是身体健康,一副无病无灾的模样。
但摩拉克斯知道,他如今看到的这一切,也不过是还未曾彻底恢复记忆的源琢月,所营造出来的一个假象。
无论是在曾经还是在现在,那些日益增长的力量,对于在过往的几十载之中,身为一个普通人类,肉体凡胎的源琢月而言。
都是一个难以承担的负担。
即便是她的肉体,在这些力量的浸染之下,得到了些许的强化,但作为纯粹的人而言,她的承受能力也是有一个极限的。
就像是一个在不停往其中注水的气球,注入到其中的水的确可以扩充气球的容积,但一旦突破了那个能承受的极限,也只有被水撑爆这一个下场。
或许是曾经,为人的执念,对于她而言已经刻骨铭心。
源琢月十分固执的坚守着,自己属于人的一切,包括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肉身。
好似这样,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就自始至终从未发生过改变一般。
她从未曾选择,抛去自己属于人的凡躯,借由自己所获得的权柄与力量,为自己重塑一个新的躯壳。
也或许正因为是这样固执的坚守,成为了稳固她理性的锚点之一,能借此将她从无边的混乱之中,暂且拉回到理性的一方。
让她在许多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摩拉克斯缓步走上前来,而后突然抬手轻抚上了,并未有半分闪躲的源琢月的后颈。
在接触到那个烙印的一刹那,源琢月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颈部皮肤,泛起了一股轻微的灼热。
随即摩拉克斯平静的回道:“……若非是你默许,即便是我,也无法将这个印记留在你的身上。”
源琢月现在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也能够明白获得了非凡力量的自己,在失控之时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危害。
与她接触最多,也最为了解,并且能够压制她体内暴动的力量的摩拉克斯,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监管者。
这是源琢月自己的选择,她现在唯一不满的便是,摩拉克斯在她身上打下这道烙印的时候,未曾提前告知于她。
即便是她本来就会同意。
源琢月伸手扼住了,摩拉克斯抚在自己后颈之上的手,微微使了些力道,便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臂给挪移开来。
“但是……我还是不高兴了。”源琢月笑的意味不明,然后用自己的手指,缠上了摩拉克斯更为修长有力的指节:“不如陪我做点什么愉快的事情,来哄哄我?”
在故意做出这种容易令人心生误会的举动,道出了如此话语之后,源琢月便亲眼见证到了摩拉克斯,那骤然紧绷的神情与身躯。
然后源琢月那是毫不犹豫的率先开口,并且还倒打一耙的责怪道:“哦,哟!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之后才假模假样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如陪我出门逛逛,再挑选一些礼物赔罪,说不定我就会变得开心、开朗起来了呢!”
但源琢月换好了衣物之后,所到达的第一个地方,却是往生堂。
对此源琢月给出的解释是:“……从我刚到璃月的时候,尚且使用着你的身躯之时,胡堂主就眼巴巴的问我,他们往生堂的客卿在哪?”
“而我之后回归自己肉身后,又与她有过巧遇,她依旧在向我询问客卿的情况如何。所以你现在不应该来往生堂,向胡堂主报个平安吗?”说着源琢月脸上又洋溢起了笑意,好似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你呢。唔……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准确,她以为他们往生堂的客卿,那魂归高天的岩王帝君给夺舍了呢!”
摩拉克斯这段时间,为了以防万一,而提前有所布置,也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忙的晕头转向。
对于他而言,如今安定平和的璃月恍若隔世,其中一些较为熟络,较为亲近的存在,也蒙上了一层名为生死的隔膜与阴影。
哪怕此刻已经踏足于璃月港中,摩拉克斯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让他有些分不清那不愿回想的过去,与现在之间的区别。
胡桃亦是如此,她曾与璃月的多数仙凡,如飞蛾扑火一般,面对那些对她而言难以抵挡的灾厄。
然后燃尽了自身,为那场灾厄之中的幸存者,留下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