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还以为你在向我回访体验如何呢。”源琢月说着,提步从浴池之中跨出,在摩拉克斯身侧站定。
而在她的脚下,很快便晕染开了一片水渍,源琢月淡笑着开口,意味不明的说道:“……感觉的确不错。”
而后她垂眸看着自己,如今与往昔那苍白瘦削,像只是在骨骼之外蒙上了一层单薄的血肉,显得格外的瘦骨嶙峋的双手相比。
要增长了不少肉感,能够看见掌指指尖都是健康而又红润的色泽,一看就属于身体健康,气血充足的人的双手。
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
此话所言非虚。
在她遭受到【污秽】的浸染的时候,就长期处于极为混乱,难以区分清楚幻觉与现实的状态。
这导致了她食不下咽,又夜不能寐,并且时常遭受到因【污秽】的力量,而产生的痛苦的袭扰。
这样的状态,伴随了她不短的时间,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直到摩拉克斯的到来,她入住到了摩拉克斯的躯壳之中,才暂且躲避了来自于【污秽】所带来的痛苦与袭扰。
不过即便如此,她处于摩拉克斯的躯壳之中的时候,也有一种强烈的被束缚,被限制住的感觉。
就像是她的肌肤之上,被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虽然这样的感受还称不上痛苦,却也会让她感到很是不适。
但相较于之前,却也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至少在处于这种情况之下。
源琢月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得到一场安眠。
而在此之后,即便是有摩拉克斯时常为她梳理力量,但她肉身之中日益增长的力量,对于她的肉体凡胎而言,也是个日益增长的负担。
而往日,所有她能感受到的负面状态,在此刻还称不上烟消云散,但源琢月也能够感受得到,是被压制到了一个最低的阈值。
让她几乎未曾有不适的感受。
耳聪莫名神清气爽,如今的她现在的状态,仿佛已经回归到了最佳的时期。
源琢月就似仿佛喃喃自语的说道:“……的确如你先前所说的那样,之前所使用的方法,既缓慢又收效甚微。”
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忽而抬眸望向了摩拉克斯,与那双极为瑰丽,又极为璀璨的金色眼眸对上了视线。
“可是我觉得有些奇怪。”源琢月对着摩拉克斯,抛出了心中的疑问:“……虽说的确是我故意撩拨在先,可我也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到了足以令你色令智昏的程度。”
“虽说,食色性也。”她的声音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但你竟然上钩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这完全就不符合,我对于你的印象以及认知……我觉得你应该丝毫不为所动才对,不是吗?”
回应源琢月的是,一块突然之间就盖在了她的脑袋上,遮蔽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再继续观察摩拉克斯的面庞,以及其上变幻的细微神色的帕子。
紧接着源琢月就感受到,盖在自己头上,干燥而又松软的布料卷了起来,裹住了她被盖在了这块帕子之下的长发。
而随着一些轻柔的动作,源琢月也能够感受得到,蕴藏在发丝之间多余的水分,在被这紧贴着头发的布料,迅速的吸收。
源琢月也不难猜的出来,是摩拉克斯正拿着这块帕子,在喂他一点点的擦干湿润的头发。
源琢月忽的抬手,扼住了摩拉克斯的手腕,而后将这一块帕子从他的手中劫了下来。
然后自己动起手来,为自己绞干这一头长发,在此期间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发丝与布料之间摩擦,而传出的微不可闻的响声。
但摩拉克斯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而在确认自己的头发,再往下淌水之后,源琢月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并且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我小时候,大概是几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刚学会了怎么写自己的名字,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就拿起了笔,在所有觉得是属于我的东西上,留下了我的名字。留下了属于我的印记。”
源琢月说着微微撩起了自己后颈处的头发,指尖贴上了还带着一丝潮湿的肌肤,而在此处有一个散发的烟煴金辉的印记。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这么做,是觉得我是属于你的东西吗?”
“并无此意。”沉默了许久的摩拉克斯,终于开口:“只是……通过这个烙印,我可以更为准确的评估,你的状态与变化。”
“……听你的意思,你这是在防备我?”源琢月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抬眸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摩拉克斯,那缕被她用手指挑起,被水浸透的发丝,正绕着她的指节打着圈。
不过除此之外,她的神色也再未显露出任何明显的变化,只是沉声问道:“那你还真了不起啊!在如此情况下,还敢与我坦诚相待……让我能够贴近你,肆意的触碰到那些破绽。”
不过她的话语之中,也难免显露出了几丝阴阳怪气。
摩拉克斯却略微有些怔然。
在如今已经被粉末掩饰的过去,他们曾不止一次的坦诚相待,去探寻接纳彼此。
但也并非是因为爱欲,而是源琢月需要稳定自己愈发失控的力量,而摩拉克斯需要一个理智的源琢月,作为自己可靠的助力。
这似乎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亦是他们双方所做出的妥协,从而被迫所达成的共识。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目标统一又明确,可他们之间的每一次接触,也绝非如今这般平静。
如困兽一般缠斗,撕咬,仅凭本能,在做出最原始的反击。
恨不得要撕咬下对方的血肉,将那些蓬勃的力量吞入腹中,才能化解胸腹之中仿佛燃烧着的火焰,让他们真正的归于理性,归于平静。
那并非是爱的交融,而是不带丝毫情欲的,另一种——
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