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妹一听就焦急:“那咋办?栋梁不是说今晚或明早就能到吗?”
“别急。”江婉答:“还没下大雪,应该没问题的。”
火车延误是常事,哪怕没有雨雪不大,也不可能准时到达。
“家里有电话,大表哥如果没法及时到达,他会打电话告诉我们的。”
李香妹郁闷叹气:“早让他回……他非得拖到这几天!”
两人很快将客房收拾妥当,还拎了热水瓶和一些日用品过来。
梅满庭很是不好意思,道:“小婉,太麻烦你们了。”
“师兄,别客气。”江婉道:“自家的地方,不住反而一直浪费着。炕还再烧,不如我先带两个孩子去看电视吧。放心,沿着回廊一直走,不会淋湿的。”
梅满庭答好,主动道:“我去西厢房陪陪师傅。”
“师傅在主屋。”江婉道:“他帮子豪照顾小九,还没回去。”
梅满庭闻言,牵着孩子跟她一起回主院的主屋。
李缘果然在,不过只有他和小九。
“子豪他们都扎堆在西厢房,好像在商量事情。”
江婉开了电视,让香香和弟弟一起看。
小九则趴在李缘的肩膀上,已经开始犯困。
江婉抱了他过来,轻轻拍几下背。
很快地,小家伙闭上眼睛睡了。
梅满庭尽是羡慕,问:“这么容易就睡了?不哭不闹?”
“要睡觉就闭眼睡觉。”江婉摇头:“哪里需要哭和闹?他呀,平时很少哭。”
李缘附和:“对,小九很乖的。”
梅满庭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眉眼尽是宠溺笑容。
“他们不一样。睡觉前得哭一哭,直到我抱起他们唱小曲,才会慢慢闭眼睡。”
江婉随口问:“他们好像跟你更亲些,是吧?”
“嗯。”梅满庭苦笑:“他们的妈向来没耐心,孩子一哭,她就跟着哭。孩子们怕被骂被打,都会主动躲着她。”
江婉不敢问下去,巧妙换了话题。
师徒三人一边聊一边喝茶,直到九点左右,梅满庭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歇息。
外头的雪仍在下,风却停了,所以不会太冷。
李缘目送他们离去,低声:“又得冷战好几天了。”
“因为什么?”江婉挑眉问:“就因为没法准时回去?这不被雨雪耽搁了吗?”
李缘低笑:“她爱不高兴就不高兴,管什么天气是不是打雷下春雪。小梅打了电话过去,她却让门房说,今晚不回去就干脆死外头算了。”
江婉:“……”
李缘低声:“门房磕磕绊绊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反而问小梅,说是不是孩子们的后妈。”
江婉啼笑皆非:“真够奇葩的!天底下哪有这样子咒自己丈夫和孩子的人!”
“自然是有的。”李缘微微一笑:“一种米养百种人,什么人都有。”
江婉想了想,道:“等明天晴朗下来,我让子豪送他们回去。”
她可不想被骂被挖苦被嘲讽。
“子豪是男的,她应该会少一两个骂人的理由。”
李缘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也是免不了的。像她那种性格过度偏激的人,本就没法用常理解释。哪怕是子豪去,也少不得被嘲讽被奚落。”
江婉扶额,对梅师兄越发心疼。
“……挺不容易的。”
李缘一向沉稳,泰山崩于前也照样面不改色。
“外头冷,早些歇息吧。”
江婉提醒:“师傅,如果子豪他们还在西厢房,让他们早些回来,省得打扰您和欧老。”
李缘答好,踱步回去后,推开门。
却只有老友坐在炕上看着桌上的棋盘苦思冥想,并没有三个年轻人的身影。
“都走了?去哪儿了?”
欧老答:“云川有些感冒,他们将他押去厨房喝姜水了。”
“这天气淋湿了极容易感冒。”李缘坐了过来,问:“刚才聊什么呢?”
欧老笑了笑,低声:“不出所料,叶家那些晚辈们不得不团结起来,站出来发声,还集体讨伐了大房。老爷子心情稍微好了些,不过仍不肯松口。”
“还不松口?”李缘追问:“还是必须还上钱?”
“对。”欧老解释:“云川他们卯足劲儿在哄老爷子欢心,希望他收回承诺。大房的人挨了骂,跑到老爷子面前哭诉,被老爷子扔拐杖砸,人也被赶了出去。”
“真够解气的。”李缘低笑:“趁机发发脾气,骂骂人,自己心情更舒畅。”
欧老竖起大拇指:“自己痛快了,儿孙们也教训了,两全其美也。”
李缘道:“不止呢,还得一个个哄着他,讨好他,怕他把钱要回去。”
欧老低声:“不仅如此,以后谁敢乱来,其他人立刻就会团结一起讨伐,不再默不作声。只要老爷子在,就得哄着他,不敢再得罪半点,更不敢乱来。”
“一箭多雕。”李缘赞许:“甚好!”
一会儿后,三个年轻人又回来了。
欧阳毅继续跟老父亲下棋,不料却被老父亲嫌弃。
“你尽整一些弯弯绕绕的!我跟你李叔下,你快点滚!”
欧阳毅摸了摸鼻子,跟陆子豪他们聊起天来。
“明天多半出不了门。我下午需要回去值班,你们早上有什么打算?”
叶云川摇头:“大冷天的,只适合躲屋里睡大觉。”
陆子豪想了想,答:“我媳妇的大表哥快来了,还得陪他去找房子。”
叶云川恍然想起此事,道:“对对对,我差点儿忘了!”
陆子豪解释:“等买了房子,将他的户口挪过来,才不会影响他来京都就业。”
“这个不难。”叶云川拍了拍胸口:“我能火速给他办下来。”
欧阳毅却仍惦记要去郊外策马,问:“要不要去多一回?今天骑得还不够尽兴。”
“可以。”陆子豪表示乐意奉陪。
就在这时,宫师傅来了。
他撑着伞,笑呵呵解释:“李师傅,外头有人来找您,说是你儿子。”
众人愕然!
宫师傅示意前院:“他身上都湿了,我先让他在前头烤火。”
李缘匆匆下炕,问:“在哪儿?”
“在饭厅烤火。”宫师傅道:“他还带了不少东西,好几袋呢。”
李缘快步迎出去。
欧阳毅开始穿鞋,道:“走,咱们瞅瞅去。”
“你认得人家不?”叶云川问。
欧阳毅答:“小时候经常见面,算熟稔。”
陆子豪也对这素未蒙面的李茂盛颇好奇,跟着他们去了前院。
不料,刚进门就看到李茂盛在给李缘磕头拜年,眼睛激动得红红的。
李缘眸光慈爱,温柔拉他起身。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茂盛虽然浑身狼狈,头发丝尽是冰雪,肩上和衣衫上也都是雪水,眉眼却带着重逢的欣喜和兴奋。
“怎么?志华没告诉您吗?我跟她说了呀!”
李缘笑了笑,并不甚在意。
“多半是她年底搬家太忙,忘了告诉我了。”
李茂盛疑惑:“一个月前不就已经搬好了吗?一周前我就跟她说了。”
“不碍事。”李缘温声:“风雪夜归人,反而能给我一个大惊喜。”
众人走了进去,先后打了招呼。
欧阳毅和李茂盛打小就认识,拍了拍彼此的肩膀,拥抱一下,便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缘着重为他介绍陆子豪和叶云川。
李茂盛跟他们一一握手,听说陆子豪是江婉的丈夫时,又上前一步,感激涕零握紧陆子豪的手。
“我爸爸幸得你们夫妻俩照顾……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陆子豪微窘,摇头:“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是我们腆着脸缠着师傅留下,他在我们这儿帮我媳妇干活,帮我们带孩子。他呀,是我们心园的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