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集会就此散场,欧朴叟回来之时,已是午后。
他来到燕崔雨的院落时,恰巧沈乐也在,便与他说起了此前责罚之事,叫他无需理会。
沈乐一听竟然是去祖祠一月,他心中一跳,这岂不是正合他意。
此前宗门新人大典,人多眼杂,他根本不敢有所举动,还寻思着再找机会回到宗祠完成师父的遗命,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嘛。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沈乐回话道:“师祖,既然是宗主之意,要是拂逆,多少有些不敬,弟子愿意入祖祠敬香一月。”
闻听此言,欧朴叟颇感意外,没想到沈乐竟然主动请缨。
“此事本就不是你们几人过错,况且你做得很好。你要是不愿,可以不用前往,只要我在,没人敢前来我们化疾一脉找你们问罪。”
沈乐听及此言,行礼道了句:“无妨。”
随后又接着说道:“初入宗门,我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既然有机会去宗祠一月,我也能趁着闲歇时,安心看书,多多涨涨自己的见识。不过,只怕要麻烦老祖为我多准备些书籍,我顺带着过去。”
欧朴叟听过沈乐的解释,倒是没有起什么疑心,于是说道:“既然你决意过去,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书卷你完全不用担心,你过去时带着我手书前往,交给宗祠里一名老人家,他会为你准备好你需要的书卷。”
他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此番前往,你便是随着宗祠里的这老人家一起做事,过去之后,听他吩咐便是。”
沈乐点头称是,随后又听到欧朴叟提醒道:“你称他牧老即可,这老人脾气不大好,可别惹他不快,小心责罚于你。”
沈乐听罢,应声称是。
沈乐心中暗喜,只要去到宗祠,他就有机会拿到师父林顾秋留在宗祠神龛之下的遗物,如此也算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他隐隐有些期待。
过后,一行人来到乌叶四人行居的偏院,欧朴叟此番找到了为小阿媱诊治的方法,来告知一声。
不过看他面色,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入院便听到阿媱嬉闹的声音,小姑娘虽然病入膏肓,但却开朗得很。见到一行人,更是欢喜得紧。
尤其是见到沈乐,一口一个“沈乐哥哥”叫个不停,显得十分乖巧。
沈乐挽着小阿瑶的手,随着一行人进到客室,乌叶早已备好茶水,为众人一一倒上。
场间气氛有些沉闷,欧朴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乌老三眼见如此情形有些焦急率先开口问道:“欧山主,我们已做好了舍身的决定,此番可有万全准备?”
欧朴叟一时没说话,自顾抿了一口茶水后放下茶盏,看着他叹了口气,这才无奈地说话。
“知道你们心急,但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此前我也曾说过,接纳血蛊之人,将承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你们决心一试,要是你们当中真有人能够接纳血蛊,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且想清楚。”
乌老三无奈的叹气道:“知山主好意,我们之前便考虑过其中利害,为了救这可怜孩子,我们注定有所牺牲。”
欧朴叟闻听此言决然,知道劝阻已无意义,只得点头答应。
偏院之中,沈乐同燕崔雨等人看着乌叶三人依次进入客室之内,这里便是欧朴叟为小阿媱诊治之所。
瞧见乌叶准备踏入那扇门内,沈乐忽地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乌叶姐姐。”
从师祖欧朴叟此前说出的法子开始,沈乐就担心会有这样的情形,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一遭。
他当自然是希望小阿媱能够痊愈,但要是让乌叶等人以命换命,这未免太过残酷,一时自是陷入了两难。
他是很担心乌叶的,深怕此番过后,这个让自己欢喜的姐姐因此离开人世,最是不愿。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呼喊了她的名字。
乌叶转头看着他,笑靥如花。
她的眼波中眉目含情,杏唇微启道:“别担心,我们一起祈祷能救得阿媱。”
沈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盯着乌叶,直到她微微一笑后,转身走进客室内,消失身影,沈乐才回过神。
燕崔雨见此,有些无奈的叹气,吉梅梅和朝非虹站在一侧,表情各异。
朝非虹没有看向客室方向,她的目光始终盯着沈乐,觉得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约莫半个时辰后,客室门口终于有了动静,乌叶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面色显得失落至极。
沈乐见此,朝着她迎了上去。
直到来到乌叶的面前,沈乐才关切地问道:“乌叶姐姐,情况如何?”
乌叶闻言,才顿了顿,抬眼看向沈乐,她什么话也没说,上前直直的一把抱住了沈乐,随后呜呜的哭出了声。
沈乐一时愣在原地,心中猜测定是里面情况不妙,要不然凭借着沈乐对乌叶的了解,她的心性不可能轻易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失态。
沈乐轻抚着她的柔夷,轻声道:“乌叶姐姐,别担心,没事,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好像更激起她的哀伤事,泪如泉涌。
沈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任她抱着,泪水更打湿他肩背。
也就在此时,燕崔雨三人走来,来到二人近前,燕崔雨道:“乌叶姑娘,人自有命数,强求不得,莫要太过伤心,况且此时还不到最后有一刻,切莫自乱阵脚。”
闻听此言,乌叶这才反应过来,从沈乐的身上抽身而退,连忙止住泪水,整理了下妆容,连忙向几人告罪。
几人当然不把这当做一回事,燕崔雨作为前辈,自然是毫不避讳地问道:“里面的情况如何了?难道竟无一人符合引渡血蛊。”
说起此事,乌叶满眼通红,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燕崔雨无奈的叹了口气,沈乐见她如此情形,心头更是不忍。
他心有所想,既然他们三人都不行,那么其他人呢?就好比如自己。
他看了一眼乌叶,心头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