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善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瞬,他苍白的面庞上,一双平和的眸子此刻格外深沉。
他攥紧了手里的的扇子,眼底闪过抹笃定。
他不会让沈舒意嫁给谢璟驰的!
她只能属于他!
就算她不愿意点头,这门亲事也不会成,她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才是那个能登上大位的人,才是那个能包容她所做之事的人。
*
沈舒意坐上花轿不久,轿子就被抬起,她大抵是有些忘了前世坐喜轿时的感觉,这一次,只觉得格外的稳。
她掀开盖头,轻轻将窗子挑开一角,向外看了看。
这会天色大亮,漫天霞光,沈府附近围满了人。
谢璟驰找人在府外洒了不少糖果枣子和铜板碎银,故而这处格外热闹。
不仅是孩子们来凑热闹,大人们也有不少。
一行人脸上喜气洋洋,说着各种吉祥话,明明还未见着她,就已经把她吹成了月宫仙子,不似凡人。
听着锣鼓声,沈舒意莞尔一笑。
这就要嫁做人妇了吗?
似乎比最初预想的要好上许多,不过想想,从今往后,她将久居谢府,沈舒意又有些恍惚。
但不论如何,也总要比成国公府好上太多。
毕竟谢府清净,除去仆从侍卫,只谢璟驰一人,既不必晨昏定省,也不必侍候公婆,当真再好不过。
一路上,迎亲的的队伍又长又热闹,路两边的看客众多。
汉阳郡主远远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男人,眼角泛红。
沈舒意…沈舒意!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沈舒意!
区区一个自顾不暇的尚书府,能给的了他什么?
为何不论他如何承诺,甚至父兄如何游说,谢璟驰都软硬不吃。
看着谢璟驰脸上的笑意,汉阳郡主气的想笑。
这还是那个冷嘲热讽、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的谢大人么?
他就这么喜欢那个沈舒意?
可如今,她已经嫁给了萧廷善,不管有再多的不甘和不满,也都晚了。
迎亲的队伍很长,称得上是十里红妆,街上热闹的堪比过年。
直到轿子行至京中的主干道正阳街,谢璟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抬眸瞥了一眼身侧的酒楼之上。
萧廷善混迹在人群里,轻握着手里的折扇,盘算时间。
没错,他打算抢亲。
如今他贵为皇子,招募起人手比之前不知容易上多少,更何况,如今他不缺银钱,自然轻而易举就能笼络得住一批高手。
他筹谋数日,最终还是打算抢亲。
他也说不清缘由,他只是总觉得,若是错过了沈舒意,他就像错过了天命。
或许,怀海大师所言的沈家将出贵女,所指正是沈舒意。
萧廷善的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他打算,待到得手,就在京外找一处庄子,将沈舒意软禁在那。
她有一身傲骨,他也有的是法子。
她能拿捏得住他的性命,他也一样可以拿捏住她。
更何况,今日迎亲这一场看下来,萧廷善觉得自己倒是有个意外收获。
沈舒寒竟然痊愈了?
这就意味着沈舒意将会多一个软肋……
他就不信,沈舒意不在意旁人,也会不在意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
等到他将她掳走幽禁,再拿捏住沈舒寒的性命,不怕她不屈服。
到时,日日夜夜她见不到旁人,能见到的人只有他,她总会低头。
萧廷善抬头看向房檐上落着的雀鸟,既然鸟儿不愿安分的待在笼子里,那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它再也飞不起来就好了。
*
萧廷善勾起唇角,眼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直到谢璟驰的马路过万家兴酒楼,一瞬间,正阳街两侧的酒楼客栈、屋檐亭廊内外,飞身而出十余道黑衣人影!
除此之外,几个高处的屋檐之上,更有人手持长弓,开弓射箭!
“戒备,有刺客!”扶光沉声喝道,一时间,迎亲的队伍纷纷从身上抽出长刀!
街上的百姓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萧廷善混迹在人群之中,看着喜轿的方向满脸笑意。
沈舒意,我倒是要看看,你选中的谢大人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护得住你?
哈哈哈哈!
下一刻,数名身形彪悍的杀神,从天而至。
有壮汉手持双锤,不等众人回神,眨眼间,就凿扁了两名刺客,血溅得漫天。
“找死!”
敢坏主上的好事,真是不知死活!
红姑手执红绸,一边勾住一个黑衣人,直接将人掷出老远。
薛展拔出长剑,将两名刺客刺了个对穿,砸到了萧廷善面前。
‘砰!’的一声。
一道黑影,重重砸在萧廷善面前,脑浆迸裂,血肉模糊,血污迸溅了萧廷善满脸。
萧廷善面色发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头,正对上谢璟驰阴鸷的眸子。
他心口一紧,怎会?
那谢璟驰的目光怎会如此骇人?
萧廷善说不出缘由,只觉得遍体生寒,明明自己从不心慈手软,此刻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这些是什么人?
谢璟驰早有防备?
不,这怎么可能……
沧海、夜阑更是仿若鬼魅,不过片刻,便将几个埋伏的弓箭手解决。
赤影、玄青则是飞身掠向队伍前侧,迅速清出一条路来。
更让萧廷善觉得惊悚的是,从头至尾,这迎亲队伍里的喜乐就不曾中断。
那些吹打的乐夫和抬轿的轿夫,纹丝不动,神色间既无惊惧,也无半分慌乱。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舒意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当下掀开轿子,眼见琴心几个紧紧护在轿子周围,倒还不曾动手,便知道情况并不严峻。
“怎么回事?”沈舒意问。
“小姐,有刺客。”琴心回答,而后看了看直奔轿子来的刺客,又补充道:“好像想杀您,或者…劫亲?”
琴心话音才落,所有刺客就已经被解决。
闻人宗眼见根本不可能得手,匆匆下令,命剩下的几人撤离。
一切发生的飞快,像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像一场刺杀。
百姓们眼见情况并不严重,很快就没了惧意,当下纷纷探头看起了热闹。
萧廷善脸色难看,紧紧攥起手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化作泡影。
隔着数米,他同谢璟驰四目相对。
谢璟驰勾起嫣红的唇瓣,凤眸阴翳,面露嘲讽。
谢璟驰薄唇轻启,对着萧廷善说出两个字来:“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