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沈舒意和谢璟驰拜别父母,不过秦雪蓉不在,拜的主要就是沈景川。
沈静安于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目光冰冷。
再傲气又如何?
一会还不是要他背着沈舒意出门?
谢璟驰如此沉不住气,就不怕一会他让沈舒意的脚着了地,不吉利?
“夫君,这谢大人好生狂妄。”梁婉君低声开口。
嫁到沈家之前,她没想到这个沈舒意这个姑子竟如此难缠,但好在,她马上就要出嫁。
只不过,这谢璟驰实在猖狂,明明自己的夫君是他的舅哥,他却如此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他难堪,实在可恨!
沈静安目光微沉,缓缓道:“娘子放心,待我日后功成名就,想来妹婿也会改变态度。”
沈静安这话说的委婉,心下却是拿定主意。
既然这谢璟驰和那沈舒意一样不识趣,日后等他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他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
拜谢完父母,沈舒意走到门前,沈静安当下笑着上前:“二妹妹,为兄来背你上轿。”
沈舒意头上盖着盖头,看不到来人,却听得出这是沈静安。
她才欲开口,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不必劳烦二弟,还是由我来吧。”
一行人转头看去,便见沈舒寒身着一件月白锦袍,头戴玉冠,目光清冷,俊美矜贵,于众人的视线中缓缓上前。
沈景川见着这一幕,满眼震惊,下意识站起身,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儿子。
沈老夫人亦是如此:“寒哥儿…寒哥儿的腿……”
同样震惊的还有沈静安和梁婉君。
沈静安神色恍惚,难以置信的看着前几日还坐在轮椅上的沈舒寒。
此刻少年身材颀长,清瘦有力,一张白玉般的面庞稍显冷淡,眉宇间却带着悲悯众生的通透豁达。
沈静安说不出对沈舒寒的感觉,可偏偏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总是不由自主的让他畏惧和慌张。
就好像在他面前,自己黯淡无光,卑贱如蝼蚁。
只不过,如今的沈舒寒又和从前不同,若说以前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如今,便敛去了锋芒,更懂得韬光养晦。
他的腿…他的腿什么时候好了?
沈静安眼角泛红,难掩震惊,周遭的女子们见着沈舒寒,满眼兴致的打探起来。
“这是谁?怎么沈家还有这么俊俏的公子?”
“这就是沈家大公子么?不是说沈家大公子疯癫残废了吗?怎么瞧着…光风霁月,根本不像传闻那般。”
“不过他既然已经大好,为何没有参加今年预考,不是说他惊才绝艳、是少有的天纵之才吗?”
听着周遭女子们的议论,梁婉君的视线落在沈舒寒身上,更是恍惚。
“怎会……”
他不是不良于行,被三殿下挑断了手筋脚筋吗?
当初萧鹤羽动手时,她就在一旁,是她亲眼所见。
可…可他怎么站得起来?
且看他走路的样子,分明与常人无异。
梁婉君眼里泛起一层雾气,指尖攥的极紧,所以他已经大好了吗?
那那日她去找他退婚,让他不要纠缠,他为何只字不提,一言未发?
这样的沈舒寒,沈静安还比得过吗?
不,不……
就算他勉强能如常人一般,可他耽误了这么多年。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他是天纵之才又如何?大抵也不过是伤仲永的故事罢了。
只是,梁婉君再怎么强做镇定,也终是难掩难堪。
毕竟她当初和沈舒寒的亲事,再怎么低调,也总会有人耳闻。
且日后在这沈府之中,她岂不是要常常同他相见?
不,就算见面又如何?
该难堪的是他才对!
毕竟如今沈静安就差个殿试,就会功名加身,可他却连预考都不敢参加,想来是明珠坠落,没有把握,担心自取其辱罢了。
这般想着,梁婉君心里倒是好过了许多。
只是再如何安慰自己,此刻沈舒寒背着光影站在那,就足以将她身旁的沈静安比下去,依旧让梁婉君说不出的低落。
“哥哥?”沈舒意的声音里多了些惊喜。
她没想过让哥哥背她出府,只想着他能多瞒一些时日更好。
可没想到,哥哥竟为了她提早暴露。
如此一来,她离了府后,沈静安怕是又要对哥哥不利。
“我背你。”沈静安在沈舒意面前,蹲下身。
沈舒意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他的背影,眼角酸胀。
她声音哽咽,低声道:“好。”
沈静安只得尴尬的让到一旁,他紧握着拳却还在强撑:“没想到大哥竟然好了,只是大哥好了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可把我这个弟弟骗的好苦。”
沈静安刻意将沈舒寒说成别有居心的样子,想要引着众人以为,沈舒寒是担心参加预考失利,不敢上场,才会故意装成还未痊愈。
只不过,沈舒寒却好似并未听到他开口,既未回应,也未回避。
他只是耐心等沈舒意上到背上,而后小心又珍视的将她背起。
从前厅到大门的距离不算近,只是受过重伤的少年,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沈景川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背影,神色恍惚。
“寒哥儿…寒哥儿这是大好了……”
如今萧鹤羽和吕家也倒了,那寒哥岂不是又能参加秋闱了!
就算今年不成,也还有三年后的秋闱。
依寒哥儿之才,只要给他些时间,他一定能拿到功名,建功立业!
“好!实在是好啊!”
沈景川高兴之余,又有些落寞,可惜他这个当父亲的,这么久却对寒哥儿的伤势一无所知。
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时大好的。
如今看他背着沈舒意的样子,就算日后不能习武,可做个治世文臣,也绝无问题。
萧廷善站在院外,视线落在沈舒意身上,片刻也未曾离开。
恰巧有风拂过,盖头被吹开了一瞬。
他看见,红色的珠帘喜帕之下,少女一张绝世容颜,美的惊人。
她蛾眉婉转,杏眼生辉,肤若凝脂,口若朱丹,不似平素的清冷,倒像是在这一瞬,囊括了世间所有最浓艳昳丽的颜色,让人连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