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的心跳声越来越响，青铃回神看向手中，为什么会有这些？万幸，离梓默到家还有几分钟。
“雪菊。”
“在。”她淡定取走青铃手上的针和套，并拆开一盒全新的放进床头柜，摆放与之前完全一致。
太熟练了，青铃扶额问道：“我这样多久了。”“每个生理期结束开始，到下一次生理期前。”雪菊将垃圾收好，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它果然逃出来了，青铃拆开一颗补剂球：“……下次在我动手前叫醒我。”
“是。”
自己这是订了多少针，青铃无语打散屏幕：“亏你分辨出那不是我的本心。”“您……”听到开门声，雪菊瞬间消失。
青铃走进客厅，笑着张开双臂：“今天怎么这么早？”聂梓默没有松手，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不安地蹭着她的脖子：“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就提前回来了。”
黑眼圈真重，要不，不行，不能帮他，绝对不能让它知道。她心疼地按压他的太阳穴：“累就休息，云叔的笔记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解的。哥哥他没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关于笔记……”
她急忙打断：“不要跟我说，不要告诉我任何内容，绝对，就算我威逼利诱。无论什么威胁，你都不可以答应，只要我开口要求你告知内容，之后说的一切都不算数！咳，咳咳。”
聂梓默轻拍她的后背：“青铃，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保证不会透露任何内容，只是想告诉你……”
一个金属箱不合时宜地滑出传送口，聂梓默搂着她，无奈地说道：“先看看地上送了什么过来吧。”
青竹指挥箱子落到他们面前：“主人，是一位古董修复师放在您墓前的供奉品，方博士认为这个还是交给您比较好。”
箱子一层层打开，里面只有两个小首饰盒和一封信件。青铃诧异拿起那个古旧的首饰盒：“奇怪，它为什么在这里，不是一直放在抽屉里？”
聂梓默拿起那枚古老的卡梅奥吊坠，皱眉道：“这是赝品。”“当然，我可是一直带着……”青铃手扑了个空，“为什么，为什么它不在了？我明明一直带着的！”
他也很惊讶：“我以为你特意留在了上面。”青铃努力回想，但没有一点记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那封信，信中遗憾表示相片盒被毁坏成那样，就算是他也无法做到无痕修复，只能为她复制了一个。青铃打开另一个首饰盒，里面是勉强被拼合在一起的真品：“为，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青竹！”
“您假死前最后一次从这里回去时，交给我这个首饰盒，并命令我寻找最优秀的修复师修复它。”青竹停顿一下，补充道，“您当时的样子有些奇怪，如同被催眠一样。您曾说过，如果察觉您有异样，不应该执行您的任何命令，但看到内容物后，我选择遵循。”
聂梓默不停安抚着慌乱的青铃：“我也记得是从那天开始就没看过你戴它，因为当时在准备假死的事，我还以为你把它交给了豫姐。”
青铃再次扑了空，她攥紧衣领，不安地看向聂梓默：“但我一直认为它在我脖子上。”他搂过她：“我破解了笔记，工程部也同意给我提供一批没有接收器，可独立运行的一次性小头盔。”
“不是它，如果是它，那我一定不在了，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青铃闭上眼，这感觉，就和小时候记忆缺失一样，只是这次，她没有察觉。她看向青竹：“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只有在您去公司后，和来到这里后出现过。”
日期被投影在她面前，青铃陷入沉思，全是她去地下处理事务的时间。没有一丝头绪，她叹了口气：“先来一次吧。”聂梓默担忧地看向她：“青铃？”
“云叔的数据乱流，你随便改改，先给我来一记，保险。”
“好，利……”他及时打住，“希望我不会说梦话。”青铃指着耳朵，笑道：“我会戴好耳塞，也会让雪菊及时捂住你的嘴。”
青铃取下头盔，放到金属箱中，看它灰化消失，才叫小机器人把它送往熔炉。她接过药碗：“你是怎么定位到的？”“谁知道。”聂梓默拿起手机，诧异地说道，“你疯了？”
“我没疯，父母、弟弟都在转换中，我能拜托的只有你，别有压力，青竹他们也会辅助你，而且我已经把情况上报给基石，很快就会有其他基石接管。我会做为实验材料，乖乖待在房间里，最多解答一下学术问题，其他什么都不做。”
“你。”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全力解决。”“梓默，别让我哥见我，无论他说什么。”青铃握住他的手，“我不愿相信，但在我们假死前，每一次出现问题，我一定与他见过面。”
“我保证。”他搂着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这就发公告，玄青铃博士身体恶化，不能继续工作。”
公告迅速更新，青铃挑眉看向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开玩笑地说道：“那我去给他们放个小假，给自己涨涨人望？”
“很遗憾，瑰音博士可是个工作狂，她不会允许。”青铃瞬间低落，“艾雅姐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它绝对没那么好解决。”
聂梓默不满地说道：“你太在意它了，看在我顺利实现你愿望的份上，晚上别去实验室了？”青铃靠到他身上：“好重的醋味，好啊，反正我彻底退休了，没有什么事，时间全给你都……”
门童机器人飞入，欢快地喊着：“有来访者，有来访者，姓名玛尔忒，Id……”青铃拍拍不爽的聂梓默，笑道：“让她进来。”
“铃宝儿，什么情况？瑰音博士要把你当花瓶？”玛尔忒才露个脚，声音就响彻客厅。青铃小口喝水，安静坐在聂梓默边上，他冷漠解释道：“青铃的身体开始恶化，她需要静养。”
她凑到青铃面前，仔细打量：“为什么不注射？”青铃平静地说道：“适配性太低，正好先当实验体，协助基石完成实验。”
“那为什么禁止莲博士与你见面？那小子烦死了，把我们几个都骚扰个遍，也就我比较惨，今天没什么事，被抓来了。你这儿怎么只有水了？”玛尔忒郁闷合上酒水单，幽怨看向聂梓默，“铃宝儿生病，你没必要跟一起吃斋吧？”
他淡定喝水：“我乐意。”
“啧，你怎么也被铃宝儿带坏了，以前多可爱的一个孩子，现在都快成面瘫了。就算是丹师的实验，也不至于不让你见亲人吧。你和聂博士都快黏一起了，也没见有什么问题啊。”
青铃红着脸往边上挪了挪：“哥哥他比较特殊，必须排除在外，但原因瑰音博士没说。”聂梓默没好气瞪了玛尔忒一眼：“青铃要进行身体检查，麻烦你出去。”
“哎哟，这身体检查正…经…吗？”玛尔忒面前的茶几下沉，座位后移，各种检测设备一个个冒出。她举手投降：“你赢了，我走。”
青铃抽抽嘴角：“昨天不是刚检查过？”他拿起注射器：“你刚植入数据乱流，而且，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青铃看向休眠舱：“是完全独立的休眠舱？阿尔法博士不是说工程部做不出来？”“我答应切罗夫如果不忙，我可以算半个他们的编外人员。”他担忧地说道，“因为你要求不能有任何连接，有两个电池槽，方便更换，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一个月。”
“没问题，就算是重伤转换，没有休眠舱也很安全，它主要是为了监视数据。用纸张输出数据，好怀念，这墨盒不会是从地上进的吧？”
“数据随时打印，再转成电子版储存，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连接问题了。”
青铃抱住他：“谢谢你，总能满足我的任性。但你瞒着我去找切罗夫这事，我还是有点生气。”他有些无语：“我直着呢。”
青铃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他孙女。”“安心。”聂梓默笑着安抚她，“她赶你差远了。”
“他果然撮合你们了！”
“他孙女就没搭这茬儿，还给切罗夫一扳手。”他亮出照片，“你放心，那位女士只想和机甲过一辈子。”“……是她啊。”青铃瞬间安心，“感觉全公司所有人的情商加起来，都撩不动她。”
“青铃？”被她推开，聂梓默有些不知所措。青铃对着咖啡机一阵捣鼓，咖啡机缓缓升起，寒气散去，她抽走下面的保险箱。
保险箱中，躺着一支试剂。青铃将箱子放到他手上：“我没有备份记忆，也害怕记起大部分过往。如果它真随记忆消失，我……”
“我会重新追求你。”
“真的？……”
他抓紧她的手，痛苦地问道：“青铃，这一路过来，原来你从未相信我？”
“嘶，梓默，你怎么了？”
他愣住了，缓缓松开手：“我，我好像知道青竹他们说的是什么了。”青铃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我只说了‘真的？’对吗？”
“不，你……”他抚上她的脸颊，“你，你平静地说‘繁衍是所有有寿种族的本能，你不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漫漫长路，你总能遇到更心动的，到时候，你后悔可来不及了。我准备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你随时可以解脱。’”
青铃紧紧抱住他，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过去，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现在你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咳，我，抱歉，我太激动了。”她红着脸松开手，还没站起来，就被他抱了回去。
“我不会放过它，绝对。”
“我相信你。”
从青竹手上接过保险箱，聂梓默取出那支试剂：“愿一切顺利。”青铃伸出手：“希望不会像芙芙诺那样，虽然能自由变成各种野兽，但转换过程中发狂，这休眠舱可着不住。等一下！”
他疑惑看向她，青铃脸色铁青：“你知道那份该死的离婚协议被我放到哪里了吗？”他也犯了难：“你没说过。”她试探着喊道：“雪菊。”
青铃手中出现了两份离婚协议，她恶狠狠地把它们撕碎，点燃，看它们被燃尽。她看向青竹：“下次我再主动写这个，你们直接帮我销毁。”
“晚安，青铃，好梦。”聂梓默亲吻她的额头，缓缓关上了舱门。
黑暗中，青铃猛地睁开眼睛，稚嫩的双手沾满鲜血，这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住手！快住手！她悲哀发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起刀落，一个个幼小的生命在她手上逝去。
幼小的哥哥假笑着鼓掌：“做得好，小莲花，把这些罪孽拆解干净。想不到外面的老爷都好这口。”她没有回答，只是灵活穿梭在血河肉山间，熟练地拆除一个个器官，放到保温箱中。
霖清高塔的地下，那些催眠教育也无法挽救的孩子，只能作为食材卖往外界，或被注射各种开发中的药品。
做完这些，她平静走到他们面前。老妪在小耀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假笑凝固，但还是开口了：“小莲花，你做得很好，跟我来，作为给你的奖励，我，特许你，参与净化。”
青铃忍不住干呕起来，这是，这就是她缺失的记忆？小时候，哥哥向她道歉，是因为这些？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记起来？不应该是遗忘吗？
小时候那些缺失的记忆，一点点冒出，如同凌迟，缓慢而痛苦。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居然……青铃闭上眼睛，但没有用，画面不断浮现，直到她逃离霖清。
呵，原来那天断片也是因为哥哥命令她，那些人，原来都是她杀的。
“停下。”青铃忍不住喊了起来，但没有用。画面来到地下，青铃浑身颤抖，果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