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溪水，鸟鸣，可惜，一切都是人造的。眼前弹出消息，青铃关掉投影：“进。”莲耀祖顶着一头鸡窝走了进来：“那小子又不在？伤心了，我的好妹妹都结婚了，却不肯让哥哥我看一眼新郎。”
她为莲耀祖倒了杯咖啡：“介于某位无数次占用紧急频道，只是为了要我赶快分手。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要让你们见面比较好。”
他摇来小机器人，边夹糖，边抱怨：“谁家好小子跟别人妹妹闪婚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时间进程可以按一般人的五倍算？”她淡定驳回一条请假申请，“谁叫你们忙碌的时间段刚好错开，不准无故请假，你好歹是部门负责人，为这种事请假怎么行？”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弹出的驳回消息，耸耸肩：“他就那么见不得人？”“不……”是怕你搞出什么幺蛾子，青铃一挥手，他眼前出现一行时间：“他一会儿会过来送药，但你的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他笑着打散时间投影，悠哉地搅和着杯里的糖山：“你哥哥我是什么人？就算迟到半个小时，他们也要乖乖等着。”“你太散漫了，是真不怕那几个老头子有意见。”她敲敲桌子，椅子无情消失。
莲耀祖轻巧落地，饮尽那杯糖浆：“有你这位基石直属在，我怕什么。拜托了，回头你在瑰音博士面前多美言几句，让哥哥我好好休个长假怎么样？”
青铃加重语气：“我只会拜托她加重惩罚。”她看着再次冒出的申请，无奈说道，“哥，你的事假已经透支到五年后了。”
“别总绷着脸，会老的。”他轻轻拉扯她的脸颊，“笑一个嘛。害得你哥哥我都被说成吹牛大王了，唉，咱家活泼可爱的小淘气包去哪里了？”
青铃表情没有变化：“哥哥，你再不走，真要迟到了，瑰音博士很看重这次实验。”“好，好，唉，有了老公忘了哥，我这样就这么给你丢人吗？”莲耀祖装模作样地往门外走，正好撞上聂梓默进来。他眯起眼睛，奸笑着打量起这位妹夫。
聂梓默斟酌了下用语，伸出手：“初次见面，莲耀祖博士。”“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后起之秀，聂小博士吗？终于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了，以后叫我哥哥就行。”他用力握住他的手，可惜，聂梓默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啧，无趣，小青铃，我先去开会了。”他与梓默擦肩而过，眼神瞬间凌厉，“你可要好好履行职责啊，聂医生。”
看着紧闭的门，聂梓默疑惑回头：“这算…是认可我了…吗？”“谁知道，手，幸亏让你涂了层，他绝对上了高压电流。”青铃撕下他手上的薄膜，心疼地倒了些药水上去，“哥哥下手也太重了，一个小时内你这手都别用力。”
“新方会有些苦，我尽可能改善了味道。”他把保温杯递过去，“你和你哥哥关系不好？”
“我们的关系过去很好，只是，我也说不清，感觉他来这里后就变了。可能是我单方面……总之，你别太相信他，也别太相信我。”青铃疲惫地抱住他，“让我充个电。”保温杯轻碰她的脸颊，聂梓默无奈笑道：“先喝药。”
药液的苦涩还赶不上黑咖，青铃瞥了眼屏幕，猛烈咳嗽起来。他又递了一杯过去：“青铃，同一种方法可不能用两次。”
“咳，不，咳咳，这次真是意外。”青铃接过那杯喝了个干净，“我就知道那个糟老头子觊觎你！驳回，必须驳回！”
“……？”
“你要真想去，早跟我提了，还用他来说？”青铃用力划过屏幕，气呼呼地说道，“切罗夫又想把你借调去工程部，还说自己的孙女这几天在，要为你以后考虑。”聂梓默边顺气，边看向黑色的屏幕：“这可是发给瑰音博士的正规申请，他真这么说？”
她解锁抽屉，取了副眼镜给他：“是啊，还是每年一次的紧急申请，到底有多少人盼着我早点死呢？”她看着自己过分健康的手，小声说道，“又有多少人觉得，我才是那个替身呢？”
“他们那边的人都这么大大咧咧？”他从后面抱住青铃，“如果你真是替身就好了。”她闭上眼睛：“可惜，不是。”
玄太一一家的身体报告依次投射在桌上方，各项数值正常，只是……青铃看向玛尔忒：“玄飞凰胸前的洞怎么又没有变化了？”玛尔忒翻了个白眼：“那小子才不乐意醒呢，尤其知道你现在很健康，更不乐意了。唉，你可千万别多想，他是想给你多个求生动力嘛。”
“不醒就不醒吧，幸亏他有提前备份记忆，才没造成太多损失。”
“关于这点。”玛尔忒调出一份数据，“他没有遗失备份后的记忆，我们推测，现在也已证明，转换中记忆是一点点流逝的。玄飞凰现在还处于转换的过程中，他说有时候会记不清一些过去的事。各测试者的数据都表明，记忆遗失没有规律。而且一旦被提起，记起，就再也不会被遗忘。”
“只要不提，就不会记起？”
“是啊，只希望我转换的时候，雷他们那边别出岔子。不过保险起见，我自己也准备了不少录音和笔记，说来说去，到最后，还是靠纸笔。”玛尔忒点了一瓶酒，“知识还被保留这点依然是迷，难道这种细胞讨厌知识？我开玩笑的，只希望设备研发那边再给力些，好让我们早点探查出它们的区别。”
青铃看她抱瓶顿完，又来一瓶，抽抽嘴角：“你这么浪下去，怕是明天就要被强制注射。”“那也不错，希望能觉醒点好样的，比如不会怀孕。”玛尔忒苦恼地说道，“医疗部明明说过药效很好的。”
“你那玩法，再好的防护都防不住。瑰音博士让我提醒你，你的病假已经用光了，她建议你事前服药。”青铃抽走第三瓶酒，“不醉药七天只能吃一次，你不换个更好的时候用？”
玛尔忒抢了回来：“明明是医疗部的药不行，我吃了，不照样中招。没关系，也就在你这里喝要保持清醒。”青铃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直属于瑰音博士的吧？”
“就因为知道，才要保持清醒。放心，我在别人面前可收敛了，毕竟别的地方可喝不到这好酒，至于雷，他每次都说要留着自己喝，只让我喝两瓶，小气死了。”她拍了拍青铃的后背，“安心，反正我今天也没别的事，他们都知道我找你来汇报，肯定不会少喝。”
玛尔忒又凑近了些：“说起来，连你这样的当代昙花都不是基石，基石到底些都是什么怪物？”青铃平静地说道：“除了瑰音博士，我与其他人只有一面之缘。至少从长相上来看，大家都是普通人。”
她紧张地耳语道：“那位艾雅不会真是创建昙花的那位吧？和画像是不是一模一样？”“酒味好重。”青铃推远她，语气平静，“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雷他喝醉地时候说过，她们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他和你一样都是基石直属嘛，可信度高，但后来他死活不承认说过。唉，我还以为有什么隐情。”玛尔忒又开了一瓶。
青铃看了眼库存，酒已经补满：“他大概喝高了，把传闻当真事跟你吹，我也收到过相关流言的报告。艾雅这个名字是世袭的，那个年代可没有休眠手段，除非……”
玛尔忒伸长了耳朵：“除非？”她抿了口水：“除非我们背后有外星科技支援。”
“噗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开玩笑的一天，要真有外星科技支援，研发飞船的小伙子们压力能这么大？”玛尔忒笑着拍拍她，“真好啊，感觉你结婚后，人活泼多了。”
但接收过外星信号却是真的，虽然破解出来的意思是求助，所以财力才会偏向航天和武器。青铃笑着看向她：“我之前也这样，忒崽儿。”
“那是，聊天的时候配上表情包和昵称，模仿我们的表情，就算活泼了？铃宝儿，我说的，是心。”玛尔忒收回摁在她胸口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你很热情，抱怨这里没有多少好男人，我的哥哥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油盐不进，跟个苦行僧似的，活该光棍一辈子。我这儿厕所可不外借。”青铃唤醒清洁机器人，清理走一地空瓶。
“我知道，为了方便检查你的各项数值。”玛尔忒说着，又开了一瓶，“青铃，看在我们损友多年的份上，你还能撑多久？过二十还健康，能有夫妻生活的昙花，翻遍所有记载，也只有你一个。”
青铃也开了一瓶，和她碰了瓶：“所以他们才怀疑我不是。我不介意，但这种怀疑必须消除。真难喝，剩下的都给你。”
“好啊。”玛尔忒拿着那瓶几乎没动过的酒离开了。
有dNA证据，谣言不攻自破，但也给安保带来了麻烦，他们不得不暂时限制青铃的出入权限，以免有心人利用这一点点细胞进入不该进的地方。
再次进不了实验室的青铃，幽怨躺在聂梓默的腿上：“我都说了无数次，那个小仓库是我特意留的陷阱，那些电梯，哪台是只靠dNA就能解锁的？”他一边写报告，一边顺毛：“是啊，更何况每次都是现取现用。”
“这倒好办，搞块人工皮，下面弄上克隆的细胞液，嗯，麻烦把这些需要注意的点也标上，这次抓了多少个？”
“六个，但总觉得……”
她的手穿过投影键盘，抚平他的眉头：“总觉得还有大鱼没露馅？”
他点点头，再次唤出那些人的档案：“他们都无亲无故，从来没离开过这里，还都说只是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太阳。”
“他们全都没有通过审核，也都没有通过保密培训，不肯打入芯片。连安保派人陪同，一起去上层看他们希望的真正的太阳也不肯。”青铃睁开眼，“他们想让这里暴露在世人面前，将秘密公布，让世人聚焦在他们身上。如果他们这么执着，就让阿尔法博士常规处理。”
“好。”
她苦笑道：“觉得我可怕？”聂梓默笑着亲吻她的手：“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梓默，到时候，如果没有能完全独立运行的休眠舱，我会拒绝注射，就算是基石的命令。”青铃握紧他僵住的手，“理由一样，就算基石认为那不是问题。”
“我也说过无数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保下你的性命。就算被你憎恨，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注射大量细胞。”
她没有说话，但神情完美表达着不满。聂梓默把报告推到一边，抱紧她：“青铃，如果它就在熬你呢？如果你意识消散，让它彻底掌控你的身躯，那才是更大的灾难。到时候，就连基石，也只会认为你因为一些事，导致性格产生了变化，更何况，它还知晓你的记忆。”
“这些我都知道，但至少，我能保证带走它。你开始蓄发了？”
他握住那只手：“别转移话题，青铃，你真的甘心？”
“只有这件事我不敢冒险。也就云叔和你愿意从它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角度，协助我。而他准备的数据困网不知道能困住它多久，而我准备的……”
他瞬间沮丧：“它能瞬间解读。”青铃搂住他的脖子：“梓默，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从云叔留下的笔记里解读出它的制作方法，那我当天就注射细胞如何？”
“青铃？”
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几个月前，我改良的那批，与我的适配度完美，百分之一百，不可思议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考虑到这里的情况，我觉得艾雅姐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能性更高。”
她松开手，接过青竹端来的药碗，一饮而尽：“我会告诉瑰音博士，从你处理干净手上的活开始算，三个月，你只专注于此，赌不赌？”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