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死士像是已经听过一遍之外，其他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对你来说，还真是冲动啊。”
“对付出乎意料的敌人，就得用出乎意料的方法。虽说那时我确实没进行太多思考。”叶鹤眠道，“至少我赌对了。”
“嗯，但是有一个问题。”裴长卿一本正经地伸出一根手指，身旁几人立刻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他，他浑然不觉，“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认为有人希望你怀疑十号’的想法，也是系统暗示的？”
“不是，怎，怎么可能啊！”十号没忍住大叫出声。
叶鹤眠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也许吧。”
“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听完我说的话之后，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裴长卿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了悟的表情，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是同样。
“那么，要么我的想法并没有问题，要么其实我们几个人都被系统操纵了想法。”叶鹤眠神情淡然地说出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
“干扰群体的认知，系统本来确实也有这种能力……”顾舒崖想起了商城售卖的那些易容道具，认同道。
“而我的观点是，如果是前者，万事大吉，如果是后者，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也完全不用考虑什么计划，直接投降好了。”
都能操纵他们所有人的思维，所有穿越者加起来对上系统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虽然这想法太过悲观，但的确是真理。
连楚怀寒也没有对此做什么评价。她道：“我们只要还留在这里，就必须受制于系统……从我们穿越的那一刻起，就是这样。”
顾舒崖紧皱眉头，死士耸了耸肩，看上去满不在乎，但他究竟是真不在乎，还是已经接受了这一点，并不清楚。裴长卿还是轻佻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意外认真：“你觉得，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啊，是什么呢。”叶鹤眠也皱起了眉。
“小说里的系统目的一般都是修正剧情发展。”楚怀寒根据阅历提出合理猜测。
“这个世界是本小说吗，那主角搁哪呢？咱们十个人全都是维护剧情的龙套，总不能现在也没见主角出现。嗯，也有可能，十号就是那个主角。”裴长卿满嘴跑火车。
“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十号捂着胸口。
“新人，我还以为你很向往当主角呢。当初那个什么，那个平凉的时候，福满楼……”死士跟着搭腔。
“咳咳。”顾舒崖咳嗽两声。十号大为感动，以为他要替自己解围，没成想顾舒崖张口便是：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楚怀寒跟上了后半句。
十号天塌了。
他抱住脑袋，大叫道：“不要再提了，不要再提了啊！我那时候刚穿越，穿越前比较沉迷小说而已啊！”
“哦，那你有没有恰好看到一本主角名字和你一样的小说？”
“没有！”
裴长卿显得十分遗憾。
十号向叶鹤眠求助：“大佬！”
但显然他已经陷入了沉思。
十号只能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强撑着说：“哼，你们只是嫉妒我的好运罢了！”
楚怀寒笑了一声，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作为福满楼抄诗事件的亲历者，她有无论过多久都能翻旧账的特权。
“暗箱操作而已啦。”裴长卿道。
顾舒崖道：“暗箱操作，他现在也是你的‘父皇’。”
裴长卿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很难说清那一瞬间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最后只是笑了起来：“呵，呵，呵，三号，真厉害啊，三号。我还以为从前老帖子里你的攻击力已经一去不返了，看来你还挺伶牙俐齿的呢。”
顾舒崖不语，依然是冷漠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眉眼嘴角都带着一股笑意。
十号不甘示弱地再次喊道：“你们只是、只是嫉妒我的好运罢了！”
虽然怎么听怎么气势不足。
死士长长叹了口气，斜睨着十号身上的龙袍：“哎，想当初，给你解释‘俺寻思之力’的时候还拿【皇帝】举过例子，结果竟然真有人能当皇帝啊……我可没有嫉妒你哦。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嘛，事到如今，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摇。”
十号心底玩笑的心思淡了一些，略带着佩服地点了点头。
但沉默了一会，死士又接着说道：“我可没有嫉妒你哦。”
“……你再重复一遍的话，就没什么说服力了啊。”
“系统……”沉默良久的叶鹤眠突然开口。
“什么？”众人一起回过头看向叶鹤眠。
“对于系统，最棘手的一点就在于，难以用常理揣测。”他缓缓地说。
尽管叶鹤眠依然觉得，对方一切行为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逻辑，但他却很难推理出来。
归根到底，是自己手中的信息太少。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话题就暂且到这里吧。”虽然叶鹤眠认真起来可以长篇大论一整天，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候，而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得出的结论一定是对的。
“接着往下说。在那之后，我和十号达成一致，由我协助，暂且安抚了朝臣。”
对于这部分，他反倒轻描淡写，其中暗流汹涌，全然不提，但以常理推断，往后朝中定然不会安稳。
“随后，以皇帝的名义，成功命令禁军进入宫中，将皇后、贵妃剩余的残党一网打尽，也就是在那时候发现了皇后的尸体。”叶鹤眠道。
皇后被杀，贵妃被牵制，大多数手下群龙无首，暂时失去判断力，叶鹤眠抓住时机，将原本可能继续扩大的宫变苗头掐灭。虽说即便他们反应过来，也不太可能成事，毕竟朝中大部分臣子都在皇宫之中，那可就真是能动员朝廷不少力量了。
“之后呢？”顾舒崖虽然大致推测得出后续发展，但依旧问道。
“然后呢，我和女侠去处理残局来着。”裴长卿道。这些部分其他人都参与其中，只是为了给顾舒崖解释而已。“无聊又麻烦，就不详细说了。你不妨问一下其他的事，比方说那位皇贵妃娘娘，速度快的话，现在应该——”
他故意停顿片刻：“已经喝上孟婆汤了吧。”
“哦。我想问，既然禁军……算了，阿宁，不，沈凡安受伤了吗？”顾舒崖并不关心贵妃。
“还真是坦率啊……”裴长卿摇了摇头，悠然道，“没有哦。你想见他吗？”
“有些事情，我想尽快说清楚。”
“嗯，不太可能呢。”
“他不是没有受伤吗？”顾舒崖皱眉。
“对呀，没有受伤，所以动作也特别麻利。你进宫以前，他就放弃职务，带着情报不辞而别来着。”
楚怀寒和死士动作一致，一个人往左转头，一个人往右转头，纷纷不去看夹在中间的裴长卿，而十号和叶鹤眠恰到好处地保持沉默，露出事不关己的态度，但他们实际上究竟关不关心，就不是顾舒崖知道的事了。
“什么？！别开玩笑了，禁军统领哪能这么容易就离开……”
裴长卿瞥了十号一眼。
“呃，五号和我说，我写了一道旨意，他立刻就走了。”犹豫片刻，十号举起右手，“虽然好像不是特别符合流程……？”
“刚当上皇帝，就这么有效率？！”
“都是皇帝了，以权谋私一下不行吗？”裴长卿耸了耸肩。
所谓的“私心”——一是沈凡安经过种种磨难，与除了顾舒崖之外的穿越者之间好歹也混了几分眼熟，虽然不是特别熟。加之是顾舒崖的故人，裴长卿也勉强愿意把他当人看一下。
二是自作主张，出于对顾舒崖的关怀之情。裴长卿的直觉再次发挥作用，让他觉得不要阻止沈凡安比较好。说不定他出去几年，回来两人前怨一笔勾销了呢？虽然更大的可能是沈凡安直接死在外头。但不管怎么说，他依然觉得这样更好一些。
不过意料之外，生死关头走一遭，顾舒崖心结不能说全解，也是解开大半。裴长卿摸摸下巴，遗憾自己和沈凡安的动作确实都有点太过麻利了。
“嗯——不过也是前不久的事，现在去追，以你的轻功，倒也追得上。”裴长卿道。
然而顾舒崖脸上焦急一闪而过，却又平静下来。
“……不用了。不急于一时。”
“哦，是吗。一般小说里这种情节，老沈最后都会死在外头，而你最后也没和他见上一面来着。”裴长卿道。
“你先告诉我，他带着情报——究竟是什么情报？”
裴长卿沉吟片刻。
“哎呀，这个说来话长。”他说。
“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吧。”顾舒崖道。“让我了解得详细一点。”
裴长卿挑起眉毛，露出一个笑容。
“好嘞，那你还是先听听皇贵妃娘娘、前魔教圣女死前的事吧！”裴长卿打了个响指，“上吧，二号！”
“我是什么宝x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