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要散了,我们该走了。”
玄清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催促众人:“等到被包围就不好了。”
众人点头,准备撤退。
他们扔出去的烟雾弹此时渐渐失效,远处已经能听见更多士兵集结的声响。
莫渊带着光天观的人离开法场,钻入一条小巷。
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逃跑路线。
莫渊之前是安排光天观的人在救下那些囚徒后,就带着他们从安全的路径离开。而莫渊则独自一个人引开那些追兵。
但眼下,莫渊却突然改了主意,看向恒一舟:“那些禁军目标是囚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不一定会跟上我。”
“让恒一舟随我来,有他这个‘头目’,不怕禁军不上当。”
这个提议听上去有些唐突,但凭借对莫渊的信任,光天观众人还是点头同意了。
而恒一舟之前被抓就是为了引开追兵保护弟子们,现在更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他扯了扯嘴角,笑呵呵道:“那我与莫渊道友一路。”
“嗯。”莫渊深深看他一眼。
众人分开。玄清等人逃入巷子的深处,而莫渊带着恒一舟,跑出巷子口。
“发现逃犯,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正好冲出来,瞧见二人的背影,立刻大声叫喊。
恒一舟的身体虚弱,脚步跑不快,跟在莫渊身后像个拖累。
莫渊转头拉了他一把,恒一舟对他摆手:“莫渊道友,你快自己跑吧,不必为我耽搁。”
“这样下去,我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我们来劫法场的目的就是救你,现在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莫渊说:“放心,我有办法。”
他手指掐诀,运转九天生基大法,数个同他形貌全都一致的分身出现,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后他对自己和恒一舟用上隐身符,静静屏息站在原地。
“在这边,抓住他!”
那些禁军不知内情,失去莫渊本体和恒一舟的踪迹,果然被那些分身误导,分散追击。
等到所有追兵都已经远去,莫渊才撤掉法术。
“走吧,现在可以回去和其他人会合了。”
恒一舟看着莫渊的一系列施法,眼中异彩连连。
他点了点头,跟在莫渊身后。
两个人沿着各种小路穿行在京城里,避开那些巡逻搜查的士兵,最终回到了出发前的那栋废弃宅院前。
玄清等人回来得更早,见二人归来,急忙打开院门把人迎进来。
莫渊在院子里布下一些隐匿符箓,而其他人则找来草席,让那些受苦了的道人囚犯躺下歇息。
恒一舟也坐下来,玄清递上一碗水:“师父,你平安无事太好了。在法场来不及问,怎么只有师父你一个人,其他的师兄们……”
他欲言又止,怀疑到了那个最糟糕的可能。
恒一舟流露出悲痛的神情:“其他人都被喇嘛杀死了。”
“啊!”尽管这个结果,每个光天观的道人都曾经想象过,但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刻,他们依旧感觉呼吸不上来。
“师兄……呜呜……怎么会……”
有人哭起来,用袖子擦着眼泪。
莫渊打断了他们伤感的气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恒一舟:“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恒一舟愣了愣,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也不知道……想必是喇嘛的某种计谋吧。”
“这还用说,肯定是为了留下师父当诱饵,就为了抓住玄清!”有道人忿忿不平地咒骂喇嘛。
“玄清肯定不会对师父见死不救,喇嘛心肠歹毒,是故意利用这一点!”
玄清沉默,表情也认同了其他人的猜测。
如果没有莫渊,他是哪怕用自己交换,也要去换下恒一舟的。
莫渊没理会其他人,继续问恒一舟:“喇嘛关押你们的时候,没有审问过你们光天观其他人的下落,又或者我的下落?”
恒一舟说:“审问是审问了,但我并没有告知他们任何消息。”
“哦,他们可对你们严刑拷打?”
恒一舟点了点头。
闻言,光天观的弟子们又快要哭了。
莫渊似笑非笑:“道长的身体素质真不错,经历过严刑拷打,到现在说话气息还这么平稳。”
恒一舟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恢复常态:“修道之人,总有一些养生之法。”
他疑惑地看向莫渊:“莫道友问的这些话有些奇怪,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当然不是。”莫渊一口否决,“恒道友莫要多心。”
他走上前,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丹药,递给恒一舟:“只是关心一下道友的身体,既然你遭受过喇嘛折磨,就先服下这枚丹药好好调养。”
恒一舟伸手接过,但并未立即服下,只是攥在掌心:“多谢道友好意。”
玄清见他没有马上服用,好心地告诉他:“师父,魔谷先生的丹药很有用。我也吃过,你快吃下去吧。”
恒一舟急忙扯出一个笑容:“我的身体没关系。这样的神丹妙药还是留着不时之需。”
莫渊没强迫他吃下,回到之前站着的屋檐下,靠着柱子。仿佛随意般问道:“道长可知你被关押的那处监牢在何处?”
“皇城内部,还是外部?既然你坐着囚车被带出来,这个总该知道吧?”
“皇城内部……”恒一舟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后突然收声。
他抬手捂住额头,一副头疼虚弱的样子:“老道的头有点疼,可能是这伤势突然发作……”
“师父赶紧休息吧。”其他弟子想让恒一舟在草席上躺下来。
莫渊也“关心”几句:“身体不舒服了就吃下丹药吧,这种丹药我多得是,道长可别强忍。”
所有人都看向恒一舟。
如果他再推脱就显得不正常,恒一舟只好顶着所有人关心的眼神,把丹药送入口中。
莫渊看着他服药,转身看向其他人:“天色已晚,救出来的人也需要休息,大家都散了吧。”
光天观的弟子们答应下来。
大家不再集合到一处,恒一舟也在草席上静坐,闭目养神。
莫渊转身走向废弃宅院的最深处,身后有脚步声跟了上来。
“魔谷先生。”玄清叫住莫渊。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这个破了一半的厢房没有其他人在,才压低声音问莫渊:“刚刚您对师父的态度……”
莫渊抬手制止他的话:“不就是寻常的态度?只不过例行询问几句,因为我害怕喇嘛对他动什么手脚而道长不知道。”
“但是刚刚问过,他应当是没有问题,你不必担忧。”
莫渊嘴上这么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院子。那里生长着杂草,其中一根草叶上趴着一只十分细小的蚊虫。
玄清信了莫渊的话,点点头后退下。
外面的京城中火光明亮,禁军四处搜寻逃犯的踪迹。但光天观众人落脚的院子,却因为莫渊的符箓,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在月夜下,渐渐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