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领着两个出生在港城的孙辈走街串巷,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就往哪里钻,早出晚归根本不着家。
闻清在燕京生活了二十来年,很多孩子们觉得新鲜感兴趣的都是她玩腻了东西,根本提不起劲来,也乐得有人帮她带孩子玩,
她自个就窝在师兰家的藏书房里,除了三餐和上厕所,都不带挪窝的。
方玉梅不好把客人撇下,原本要给师兰去打下手的计划又破灭了。
偏偏小叶最近也忙着婚事,顾不上两头跑。
师兰心里不待见孙仲启,对葛姐也有点生气,感觉她背叛了曾经的自己——为了上大学,当初可是去领导办公室上吊,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尽管如此,但两个人手的加入,着实让她轻松不少。
她暗暗瞥了孙仲启一眼,哼,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做事还挺利索的。
孙仲启部队出身警惕性高得很,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过他也不怎么介意,只是有些无奈。
“师兰,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以前你找我帮忙我也没敷衍过。”
“那咋了?”师兰理直气壮地反问,“身为领导,家属有事你本来就应该尽量帮忙呀!”
孙仲启还是好脾气的样子,“好好好,是我的问题。”
偏偏师兰看他这样更觉得讨厌。
明明对外人都是温和有礼风度翩翩,怎么回到家里就变成了鬼,还对妻子动粗。
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么想着,师兰也忍不住带着怨气地斜睨葛玉梅。
以前随军的时候,没有工作支持独立生存,孩子也还小,不能离婚她可以理解。
现在日子都好过起来了,怎么她还走回头路了呢?
等师兰把店门锁上,孙仲启从口袋掏出两张票来递给葛玉梅,“请你们吃饭。”
葛玉梅看着他,没接,“你不去?”
来之前她就猜到师兰肯定会觉得奇怪,作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解释。
一起吃晚饭就是她准备好的解释时机。
“不必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吃。”孙仲启是看师兰对他成见很深,要是在一张饭桌上吃饭,估计人家看着他都食不下咽。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空间留给两位女同志。
他伪装再好,表面一点看不出来是临时改变主意,但师兰从葛玉梅的反应猜到几分。
孙仲启给她干一天活,这时候吃饭不带他,师兰又有点过意不去了。
不过他在场很多话还真不好问。
“真有事,你们多吃点,把我的那份也吃了。”孙仲启给的是两张饭店的餐券,他老师给的。
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他老师就对他格外关照,局势不稳的时候,双方联络少了些,前些年老师进京,两人恢复联络,关系更甚从前。
“那你忙,我家霍骁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还念叨过你呢,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聚一聚。”师兰生怕他改变主意。
“我也想跟他聚聚。”孙仲启点点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葛姐。”他一走,师兰就叉着腰板起小脸审问葛玉梅,“你快给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加上她去南方的时间,两人也就一个月没见,怎么突然变得不认识了一般!
“气成河豚了都。”葛玉梅戳了戳她的腮帮子,没急着回答,“一句两句说不清,先去饭店,咱们边吃边说。”
两人找到饭馆被人引到座位坐下了,葛玉梅又说吃完饭再谈,免得影响两人的食欲。
累了一天,闻着后厨若有若无的香味,师兰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孙仲启的老师现在就在军校当领导,给的餐券是一家主要招待外宾的国营馆子,饭菜精致讲究,味道也格外鲜美。
酒足饭饱过后,师兰端着茶小口抿着,端正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拖来拖去。
葛玉梅叹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们两个人的破事,真要说起来,得从相遇的时候开始了......”
孙仲启一个大学生,娶的却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葛玉梅,本身就是件让人奇怪的事情。
更遑论他生得高大俊气,在学校的时候也有不少追求者。
本来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英雄救美而结合在一起。
葛玉梅说:“我家里穷,爹死得早,我娘身体不好没法下地,好在还有编席子的手艺......”
她娘在家编好席子,攒一段时间再由她背去县里卖。
那时候大家都赶早,她家离县城又远,下半夜就起来了,趁着月光赶路。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能碰见鬼,她就碰到了几个二流子,人家摸清了她的情况,专门蹲着要欺负她。
孙仲启就那么巧,碰到学校假期,从火车站回去正好也经过那条路。
“看了我的身子,他回去就跟父母说要娶我。”说起往事,葛玉梅神色带着几分缱绻。
“其实我不介意也没要求他负责,要不是他,我就被那几个个人直接给欺负了,就算把我弄死了往河里一扔,估计也没人晓得。”
两人的结合,是因为一个男人所谓的责任,传统执拗又让人心动。
“只不过后来才知道都是算计。”
二流子是孙仲启的亲爹安排的。
难怪把时间地点都掐得那么准。
他爹也算准了儿子的脾性。
“?”师兰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冒问号了,“我耳朵没问题吧?他亲爹算计他?”
这真的是中文吗?为什么她听不懂。
“你没听错。”葛玉梅点点头再次确认,“他爹还烧过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买通学校老师,谎称他没考上。”
是孙仲启自己,趴火车跑到学校,亲自确认了消息,开了证明,才成功上了学。
“有病啊卧槽他大爷。”师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现在大学生都是宝贝金蛋子,吃香得很,更别提孙仲启上大学的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