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兰原本打算下午把店里的一些准备工作全部弄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正式开始忙活。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闻清一家上门来,她肯定是要好好招待的。
午饭是关朝阳打电话叫饭店送来的招牌菜,满满当当摆了整整一桌,摆盘精美味道绝佳,吃完了还有人上门收餐具。
在这之前师兰都不知道这家店还提供这种服务。
恐怕是政府给关朝阳这位大投资商的特别待遇。
“啥时候咱们也能在家叫饭来吃就好了。”师兰捧着圆溜溜的肚皮小声跟方玉梅说。
八十年代中期,距离外卖开始流行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这有什么不能的?”方玉梅一脸少见多怪地看着她,“外头好几家小摊,招呼一声人家都能给你送上门来的。”
“那不还是得自己跑一趟。”师兰不明所以。
“打报摊的电话,老杨头会帮忙转达的。”方玉梅也是上回去买小吃,碰巧听见有人打电话来过去。
看来各个时代有各个时代的便捷办法,师兰立刻就想试试,不过现在肚子还撑着,只能退一步下次吃。
“那好,明天咱们就叫路口那家小摊的炸酱面来吃。”
“什么炸酱面?好吃吗?”闻清听到了这句。
“那当然!”师兰对自己的味觉还是很有自信的,“是我目前吃过最好吃的炸酱面。”
“那我可得尝尝。”闻清见她明明刚吃饱又一脸馋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先前知道师兰已经三十岁,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孩子时,她下意识不相信还以为人家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实信息随口编造的。
皮肤紧致红润精神十足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年轻的大学生,哪里像是有两个孩子的妈妈。
现在看来,除了基因带来的抗老优势,心态可能也是她完全不显年纪的重要原因。
“两个宝宝不在家吗?”吃饭的时候闻清就想问了。
但公爹跟丈夫聊得很是投入,对他们这些年在港城的生活经历很感兴趣,她也只能一问一答,不好转移话题。
“他们小学最近有游学活动,老师带着去各大高校参观了。”师兰解释说。
“游学挺好的。”闻清愣了下,还以为内地的教育依旧跟以前那么传统,没想到都有游学活动了,想来上的学校实力也不一般。
“港城那边的学校也经常有访学项目,念津去年跟着一起去了漂亮国的几个大学,以前说自己要上麻省理工,去一趟回来变成宾大了。”
师兰听着也有些心动,让孩子出去见识见识是好事,不过两个孩子现在还小,国内的都没好好了解,没必要跑那么远。
“你家宝宝以后想去的话可以跟我联系,老关对办手续很在行。”闻清真诚地说。
“现在还太早了。”师兰含糊道。
她没说明白,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关朝阳一家都是费尽心思才办下手续回来。
现在可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更何况师兰还得考虑霍骁的职业性质,不可能像别人一样,出去了就没打算再回来,所以也不关心后果如何。
闻清很笃定:“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几天的时间虽然完全不够把国内的情况了解清楚,但管中窥豹,她已经感受到了开放几年内的发展,照这个趋势下去......
来的时候她们带着大笔投资只是为了当回乡的敲门砖,并不在乎收益,如今她却有了很大的信心。
听说师兰准备开服装店,闻清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捡着自己知道的跟她聊了聊。
“如果你想把规模做大,最好还是有自己的生产车间才行,外包不容易把控品质。”
“囊中羞涩。”师兰坦然承认自己的短处。
钱是一回事,当下政策的影响也很重要。
直到目前,大街小巷各种摊子雨后春笋般涌出来,可群众依旧将个体户称为投机倒把,十几年的影响不是片刻之间可以消除的。
雇佣人员的限制,也让她短时间内没办法拥有自己的生产线。
关于个体户的很多制度还不够清晰明朗,还没到甩开膀子干的时候。
但她也不准备永远把生产的大事外包给别人,一纸合同的约束力实在有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够稳妥。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设备。”闻清说。
一听这话就是真心想帮忙的人。
说句不怕灭自己威风的话,目前港城的设备,显然要比师兰能接触到的那些更先进。
“那我就先谢谢闻姐了!”她脸上溢满喜悦。
“不必客气,你帮了我公爹那么多,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闻清笑了笑,“就算不说这个,凭咱们的缘分我也乐意帮忙。”
在师兰这儿玩了一天,关朝阳探了探他爹的口风,准备把人接过去住,结果被老爷子一口拒绝。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挪窝的人,在师兰这儿都住习惯了。
师兰干脆就说都在她家住算了,反正房间多得是。
关朝阳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需要频繁接见客人、参加会议之类,怕打扰师兰一家休息,没有答应。
“要不你自己回去,我跟孩子们在这住吧。”闻清站着没动。
师兰家院子宽敞,主要是海量的藏书让她念念不忘,下午还翻了好几本感兴趣的没来得及研究。
带回去也行,但总没有直接住在这儿来得方便。
再说了,关朝阳一个大男人,别家男主人不在他留宿确实不方便,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到丈夫一脸被抛弃的不可置信,闻清撇过脸去,有点心虚地说:“孩子们也舍不得爷爷呢。”
“你自己回去吧。”关老爷子发话,关朝阳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来时一家四口,去时形单影只。
路边几条狗你追我赶地从他旁边路过,关朝阳都觉得有点羡慕。
短暂休息之后,师兰又得去操心店里的事情,葛玉梅按约定过来给她帮忙,来得却又不止她一个人。
“好久不见啊,师兰。”孙仲启没再戴他那副标志性的金框眼镜,那股子斯文败类的感觉消退不少。
年纪的增长沉淀了他的气质,原本就偏儒雅的男人更加沉稳了几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有些风流。
“孙政委。”师兰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
早就没担任政委了,孙仲启知道师兰是不待见他,心里倒是不介意,故意问:“看到我还挺意外的?你家霍骁没跟你说吗?”
“有话说话。”葛玉梅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孙仲启趁势牵住她的手腕,对师兰笑得有几分得意,“我跟霍骁都是这一期军校的学员。”
师兰:“......”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霍骁自己没说,说不定要给她惊喜呢。
还有,为什么水火不容闹了好几次离婚的两人,现在亲亲密密如胶似漆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关键是葛姐竟然也没甩开。
师兰闹不明白了。
不管怎么样,家暴在她这里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我们先给你干活,回头请你吃饭。”葛玉梅被她看得有些别扭,扯了扯胳膊,没扯出来。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解释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