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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阳渡口,又有谁来指点迷津呢?

“要想打到鱼,”晨雪这样说道,“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你,你是说——”晨霜用征询的语气说着。

“河里的那些鱼儿,也没那么傻吧?”晨雪解释道,“它们,也是会游来游去的。如果听到了水声,就会想着逃到一边去。”

“是啊,那些钓鱼的人,一旦看见有人向自己走来,或是要开口说话,就会打个手势,示意来者不要弄出声音来……”

“不过,用网捞鱼的人,他们一般是看到哪个地方的鱼虾比较多,才决定在那儿撒网的。”

“渔网所笼罩的地方,较为宽大,那些逃得慢的鱼虾,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自认倒霉也来不及了,谁叫你到这边来?”

就这样,姐妹俩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

再过了好些时候,晨雪才这样说道:“哦,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嗯,倒也是,”晨霜接过话语,“这儿是渡口,可不是我们的家……”

说着,姐妹俩辨明方向,踏上归途。

刚刚走出半里地左右,晨雪这样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忘了带扁担了……”

晨霜听得出来,姐姐的意思是,尽管今天所买的物品不多,也就是二三十把镰刀,再加上几盒云片糕。不过,民间一向都有“好手难拎四两”的说法,大意是说,拎着物品走路,手力有限,时间久了,总是比较吃力、难受的。而如果是用肩挑,由于肩头的皮肉比较厚实,就没那么吃力了。

“今天买了几把镰刀,正好先试一下……”晨霜这样回答道。

姐妹俩一合计,就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砍了两根三尺来长的棍子,权作扁担。

接下来,姐妹俩轮流挑着那一担镰刀,继续赶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一片竹林前。

在这岭南地区,竹子和树木一样,都是寻常可见的,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致看来,这一片竹林,呈南北走向,穿过去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直达故乡了。

对视几眼之后,晨霜挑着担子,走在前面;而晨雪则拿着另一条备用的棍子,紧跟其后。时近傍晚,这竹子也是蛮高的,走在其中,不免有点昏暗。这样一来,姐妹俩的步子,就稍稍加快了些。

刚刚走出竹林,正想着要缓一口气,只听有人这样喝斥道:“来者何人,留下买路钱!”

霎时,姐妹俩心口一愣:这“买路钱”云云,以前只是从别人所说的故事里听到!而这一刻,倒是亲耳听闻了!

这晨雪晨霜姐妹俩,若论武艺和胆气,一向不输给稍大一点的那两个堂姐。因此,突然听到这样的吆喝声,虽然是吓了一跳。不过,那也只是本能的反应而已!暗暗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姐妹俩咬了咬牙,循声望去。

挡在她们前面的,是两个手持短刀的年轻人!

这两人,一个瘦削一点,一个更为粗壮一些。如果不是突然挡在前面,说着“留下买路钱”这样的话语,姐妹俩若是乍一看去,多半就会觉得,这不过是两个游手好闲的小混子而已……

“钱嘛,”晨雪淡淡一笑,“都用来买镰刀去了!”

说着,扫了妹子所挑的担子一眼之后,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那瘦削一点的劫匪先是一愣,体会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后,恼羞成怒道:“好吧,那就连人带货,一起留下!”

“是啊,不给点颜色看,你们,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稍微粗壮一点的劫匪帮腔道。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着,踏上了一步。

“哦,你们,你们就是那庞大哥和潘兄弟吧?”晨霜微微一笑,紧接着,用手中的棍子,封住了中路。

“你,你们……”那两个劫匪一时面面相觑,呆立原地。

原来,这两个人,正是数十天之前,蒙大人和柯晓风在柳江河畔萝卜洲一带所遇到的“庞大哥”和“潘兄弟”。当时,要不是袁护卫和柯晓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蒙学政脱险之后,痛定思痛,与当地官衙沟通之后,尽快从严加强了对地方劫匪势力的防范与打击。与此同时,当时在场的蒙大人一行四人,自然也将庞潘二人的相关情况,跟柯晨雪、柯晨霜姐妹俩说起过。这一刻,临危不惧、脑子灵活的柯晨霜,处变不惊,就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庞潘二人惊呆不已,自然也就是默认了。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这庞潘二人,脑子里还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两位姑娘,与当初柳江河畔所见到的那两位姑娘,长得那么相像的,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晨雪晨霜姐妹俩,与晓风晓雨姐妹俩,尽管只是堂姐妹,然而,在外人眼里,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依然是极为相像的!

庞潘二人一时难以索解之处就在于:这两位姑娘,应该不是我们在江边所遇见的那两位!要不然,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等我们冲上前,她们即便不上前叫阵,也早就出言呵斥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晨雪厉声说道,“两位,两位还是及早悬崖勒马,跟我们走一趟,争取宽大处理吧?”

当初,庞潘二人落水而逃之后,他们所后悔的,只是当初没能够及早“下手”,以至于一无所获。至于悬崖勒马、改邪归正之类的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因此,最近数十天以来,他们就在这一带地方流窜,伺机作案。此前,那些自渡口返回的客商,他们自然也都见到了。只不过,由于人家成群结队的、人多势众,他们自然不敢贸然出手!本来,他们也想着及早离开的,不过,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再加上闲着无事,就四处游逛一番。而到了这一刻,遇到落在后面的晨雪晨霜姐妹俩,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要说勒马嘛,”那庞大哥皮笑肉不笑道,“至少,也得找几个碎银,饱餐一顿再说吧!”

他这样说,自然就是不愿意投案自首了。

“是啊,”那潘兄弟附和道,“那牢房里的饭,清汤寡水的,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酒店里的!”这样说着,他的脚步,就向前挪了一点儿。

眼见此刻已然不能善罢甘休,晨霜依然想着要极力争取一下:“庞大哥、潘兄弟,当初,你们只是劫财未遂。因此,只要你们能够及时改邪归正,我们可以网开一面,甚至是既往不咎……”她这样说,倒也不尽是信口开河。当地监区,确实有宽大处理的相关条款。

“哈哈哈哈哈,”那庞大哥狂笑道,“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做起说客来了!”说着,短刀一挥,刺向一旁的柯晨雪。

从表面上看,他似乎是为对方的义正辞严所震慑,不敢直接对说话者动手,而实际上,却是声东击西,想打另一旁的柯晨雪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在动手之际,他不忘向自己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柯晨雪虽然说不上久经战阵,然而,从此前的言语之中,她也就隐隐地意识到,这两个家伙,不会那么省油的,因此,一边说着话,与此同时,她也就严阵以待着,以防对手偷袭。

于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寒光一闪之际,眼见对方的短刀袭来,她手中的棍子一指,直挑对手咽喉要害。

原来,当初在用镰刀削扁担之时,她就想着,留着一头尖一点,倒是会省点力。却没有想到,如今,这一刻,这棍尖,却是派上了用场!

从庞大哥的角度来看,表面上自己有着刀锋之利。只是,人家手中的那根棍子,足有三尺多长,若再要进袭的话,没等刀尖碰到别人,自己的喉咙口,早就被刺穿了!惶恐、羞恼之下,他只得先后撤几步,先躲过对方的杀招再说。

晨雪既然已经占得了先机,再加上痛恨敌手的偷袭,下手不再容情,棍尖向下一点,紧接着,一招分花拂柳,刺向那庞大哥的小腹。

这庞大哥苦于刀短,难以近身搏杀,为保住性命,只得将刀口向下一压,总算是格开了对手的这一招。如此一来,他前面的几招,竟然纯粹是以防守为主,闹了个手忙脚乱。

而另一边,看到庞大哥的眼色之后,那潘兄弟心领神会,也随即挥刀向前,想打柯晨霜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这柯晨霜,虽说要比其姐晨雪小了近半个时辰,那眼力、胆识、功夫,却是毫不逊色!因此,也就是三五招之内,那潘兄弟也就无功而返,反而闹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样一来,才拆了十余招,庞潘二人已经是左支右绌,败局已定。

这一切,身处其中,晨雪晨霜姐妹俩自然也是洞若观火,然而,她们毕竟只是首次跟别人动手,临敌经验不足,要想一锤定音,克敌制胜,一时半会儿之间,依然难以做得到!

看看一时难以力敌,那庞大哥心念一动,想出一个诡计来。

“潘兄弟,只守不攻!”他这样说着,短刀一挥,护住了周身要害。

那潘兄弟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一听之下,也就依葫芦画瓢,先守住自身的要害再说。

这样一来,场上就更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晨雪晨霜姐妹俩以进攻为主,她们对面的庞潘二人,则试图守着个滴水不漏。

再拆了数招,晨雪心下雪亮起来:这样的对战,究竟像些什么呢?首先,不像是鱼死网破似的厮杀。我对面的这个姓庞的家伙,一开始,你会觉得,他的武功,似乎也不过如此。然而,顶住我方的三板斧之后,你才发现,这样的对手,其实是很可怕的。

我要这样想,倒不是要长他人志气。这庞大哥,浪迹江湖的日子,已经不少了吧?在不敢硬拼,难以力敌的情况之下,他就会想着,要用上一点花招,先跟你耗上一些时候,再伺机反击。

这个庞大哥,他是怎样想到这一点的呢?

数十天之前,他和潘兄弟在柳江河畔游逛的时候,他未必就会这样想的吧?当时,他多半还有点不可一世,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然而,就在他自鸣得意之际,却遇到了袁护卫!以袁大哥的功夫,要论单打独斗,他和潘兄弟中的任何一人,对阵起来,都要处于下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傍晚,再遇到我们的时候,他和潘兄弟,倒是格外小心谨慎起来。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看似有点憋屈,其实倒是审时度势之后的明智之举。至少,那种先稳住阵脚,先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是啊,不怕坏人胆子大,就怕坏人耍心思。到目前为止,我和晨霜妹子,确实也没有太多太好的办法。

要论武功,我和晨霜妹子联手,能够强过袁大哥和晓雨姐姐吗?如果不能,我方的取胜之道,又在哪儿呢?

确实,前面的一些日子里,考虑到有可能会遇见这两个四处流窜的家伙,我和晨霜妹子,也跟袁大哥、晓风晓雨姐姐,拆过几招。然而,在那种时候,更像是在对练,而且,袁大哥出手的时候,由于他本身的功夫,就胜过这庞潘二人,因此,对于对手的武功路数,对于可能出现的变招,却是难以穷尽的了。也就是说,当时,我和晨霜妹子所领悟到的那一切,依然是有所不足的。当然,这倒不是袁护卫不肯倾囊以授,而是庞潘这两个家伙,有意无意之中,留了后手……

然而,晨雪晨霜姐妹俩很快也就感受到了,自己一方尽管占尽场面上的优势,然而,要想克敌制胜,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此外,对手利刀在手,再加上战术明确,战力也就颇为可观了。而那森寒的刀光,确实也要让晨雪晨霜姐妹俩心口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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