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跪在那里,哀哀的想着,这回可是再无可诉了。
婉宁绝望的回头看了一眼贾环,转过头来毅然决然的说道:“父皇不必再说了,儿臣愿意前往瓦剌部落和亲。”
贾环蓦的抬起头来,看婉宁深情的看向自己,随即低下了头,心里无限悲伤,伏在地上半日不起:“陛下恕罪,罪臣愿为和亲使,护送公主往瓦剌和亲。”
诚亲王在一旁听得头痛欲裂,心里却是微微疼痛,又想起了自己的岳麒麟来,若是她也遇到如今的景象,自己可愿站出来呢。
少康帝听了贾环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亲自用手搀起贾环说道:“你起来,朕也是不愿婉宁嫁过去的,只是你也见了,如今不过是瓦剌求亲少数几个人知道,若是朕回了过去,将来只怕军中将士知道了心寒。安定比婉宁岁数又小几岁,偏生她性子柔和,不似个爱说话的,若是嫁了过去,将来死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婉宁虽然性子鲁直,但是也有她的好处,倒是强如受罪呢。你领了婉宁过去和亲,路上多加照拂她,待日后回来,这户部侍郎的位置还是你的,不过两年朕就叫那顾尚书退将下来,给你腾位置。”
贾环低头回道:“陛下,微臣并不在意这些,不过就是想着路上不叫公主受了颠簸,若是能够让公主不受苦,微臣就是陪着公主一起在瓦剌也是愿意的。”
少康帝拍着贾环的肩膀呵呵的笑道:“朕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也得早日回来协助朕,不然这三年之约只怕还要延后,到时候如何迎了婉宁回来。”
贾环听了之后,苦涩的笑着,心道婉宁嫁了过去,只怕是再难回来,且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康帝到时候想叫婉宁回来,瓦剌也是不放人的,将来备不住开战在即,那也先视婉宁做奸细,到时候拿她做个祭旗的,性命尚且保不住呢,又谈何迎了婉宁回朝。所以说,历代帝王都是个技术活,为了屁股坐的稳,编起瞎话来果真是不眨眼睛,只当这些人是傻子了。
回到忠义公府,贾政和兰夫人已然是从诚亲王那里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得特地赶了过来。
兰夫人指着贾环的鼻子骂道:“原来你是长了出息了,竟是肖想起来公主了,还有你什么不敢想,不敢说的呢,你这个贼子,果真不怕掉脑袋么,竟敢闹到御前,究竟是有几颗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贾政也沉沉的看着贾环说道:“你这回可是闹得大发了,不是诚亲王在那里死保,你当你还能够从陛下那里全身而退么。”
贾环经过御书房一战,早已是心神恍惚,再不能舌战群儒了,见贾政和兰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也没有半分阻拦,只是垂着头瘫坐在那里不说话。
贾政素日见多了贾环的诡言狡辩,如今见他猛地不说话,只是垂着头坐在那里,便不由得气上心来,遂指着贾环说道:“平日里的慷慨挥洒谈吐都哪里去了,只是如今的葳葳蕤蕤。我看你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这会子又咳声叹气。你哪些还不足,还不自在?小小的年纪便国公做的,家业也都是庞大的,如今分府另居,这里就是你独大了,自然是你说了算了。你打量自己是个爷了,从此便是世间横着走了,所以便不听人言,只想着任性作为,就是连累了全家,也在所不惜,左就你是不怕丢命的,所以这一家子老小的性命在你眼里也都是如同虫豸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兰夫人急忙拦住贾政说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环儿并不是那样想的。”
贾政推了兰夫人怒道:“你看他今日的做派,可有一丝的悔意,你可知道,今日不是陛下心思未动,只怕咱们全家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我只道你素日是个妥帖的,所以将一颗心放下,只由着你去胡来,心想着果然你是稳重的,哪里需要我这个失了时的教导,只怕自己悟起来做官更顺畅呢,谁料想原来你竟是比宝玉那个孽障还要狂妄自大些,好歹宝玉虽然无意科举,入不得仕途,毕竟不必触怒天家威严,最多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可是你呢,出息倒是出息了,结果偏要做那等狂妄之事,倒是要把全家的命都跟着填埋进去,所以倒是我的不是了。当初为了什么送你去家学,不如叫你在家里吃吃喝喝,倒是免了性命之忧呢。”
兰夫人急忙一推贾环说道:“怎的不说话,好歹说些好安我的心,憋坏了可是该当如何。”
贾政虽说气急了,说了那些重话,可是他也是爱贾环的,见贾环只是低头不语,遂缓了语气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也该和我们说说才好。”
贾环垂了头说道:“儿子当初并没有想着危害全家的性命,不过就是听说婉宁公主就要被陛下赐了和亲,所以一时急上心来,想着借着痘苗和倪二他们去海外建交国家的功劳,求陛下赐婚罢了。陛下虽说严厉,毕竟儿子是刚刚替他平息了疫情,民间威望是在的,若是此时陛下当真为着公主一事杀了儿子,并且牵及家人,只能让百姓对陛下有所微词,公主与儿子的事情陛下是半点不能漏出去的,所以他自然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横竖不能要了儿子的命,最多不过就是夺爵罢了。可是陛下早有耳报神,那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所以儿子与婉宁公主的事情早已为陛下所知,只怕陛下正等着儿子过去自首呢,若是儿子不去,那婉宁公主可是陛下的女儿,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必然起疙瘩,迟迟早早也会借机定儿子的罪,甚至牵连全家,这都是可能的,不如儿子今日一求,倒是省了陛下的疑心了呢。”
兰夫人听到这里,咂着嘴说道:“好个算计的小鬼头,感情你娘的心是白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