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急忙接过来,一看,书信是一模一样的书信,田契是一模一样的田契。
“走,去丞相府!”崔安大吼一声,立马率领一众兄弟,拿着书信和田契,冲向丞相府。
快马加鞭,崔安踏响清晨的西安府,敲响清晨的丞相府。
牛金星也一晚没睡,正组织下人,忙着打包细软呢。
听管家来报,崔安敲门,牛金星一脸的不高兴,喃喃:“这个瘟神,还来做什么?今日过后,他就人头不保!”
“不见,不见,实在晦气。”
“相爷,崔指挥使,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跟新封庆侯的李岩有关。”
“李岩?”
“那快请。”
一说到李岩,牛金星就像被打了鸡血,疲惫的身子,突然就激情满满。
崔安拿着一沓《告西安军民书》冲进丞相府,大声道:“丞相大人,李岩谋逆,这是实证!”
“当真?”
牛金星一把抓过信件,览信大惊!
只见,信曰
“告西安军民书。”
“朕乃大明天子、崇祯皇帝,今以赤诚之心,昭告西安军民。”
“李自成逆贼,诓骗百姓,称耕者有其田、闯王来了不纳粮。实则贪财好色,田不给,粮照纳,抢完就跑,丢下百姓,不顾死活,渣男也!”
“然天道昭昭,贼军覆灭在即。朕率三十万大军征伐,张献忠已俯首,成都、陈仓、咸阳已下,潼关、华阴、华州已破。西安城,已被我大军重重围困,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朕念及西安军士、百姓,皆我大明子民,一时受闯贼诓骗,误入歧途。朕不忍尔等受战乱之苦,更不忍尔等受惊慌之吓。人无完人,错则能改,善莫大焉!”
“若尔等顺应天命,重归大明,朕必以仁厚待之。自归降之日起,每户赐恩田十亩,使尔等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空口无凭,故立此据。”
“伪朝臣工,如刘宗敏残暴不忍、好杀嗜杀,牛金星、宋献策妒贤嫉能,小人也!”
“唯有李岩,心系苍生,胸怀百姓,颇具贤名,朕素知有才。”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奸佞之侧岂容贤才高傲。今闯贼大势已去,不可愚忠。否则,恐遭小人嫉妒,受人算计。”
“岩,若能幡然悔悟,率良善之徒归顺,朕必既往不咎,委以重任,助其一展抱负,共创天下太平。”
“朕再次承诺,西安军民,罪皆恕免。各归其家,免受战火,得享田亩。”
牛金星边看边颤抖,怒吼道:“恶心,叛徒,可耻!”
“怪不得,他拾掇着陛下,放弃西京。原来,他早就算准了这一步,他早就算准只有他能留下,等陛下大军走后,他就用西安城,作为投降的投名状。”
“看来,本相真是小瞧他了。”
“走,去皇宫!”
“顺路,去请宋国师。”
“末将遵令。”崔安大声领命,立马跟着牛金星,顺路去请宋献策。
三人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就杀到了皇宫。
李自成亲自接见,看着牛金星呈上来的《告西安军民书》,李自成越看越气。
“说......哪里来的?”
崔安早想好了借口:“陛下,末将遵照陛下旨意,连夜全城搜捕敌军密探,抓获一伙人,搜出这些信件。”
“除了搜到的这些,据其交待,还有十几封,已经散播出去了。过不了多久,京师定将人心惶惶。”
略微停顿一下,崔安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请命道:“陛下,末将请命,迅速逮捕李岩,与其对质,详加审问。”
“否则,李岩可能将西安城和满城百姓,献于崇祯老儿,求取富贵。”
“大胆......”李自成突然大吼一声。
“啪......”,崔安吓得立马双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斗。
“崔安,你竟敢造谣诬陷朕新封的庆侯,你是想诛九族吗?”李自成猛地站起身,一声断喝。
“陛下,末将如实禀告,末将不敢诬陷庆侯啊!”崔安把头磕到地板上,磕的一头的血,害怕至极。
“啪......”李自成把《告西安军民书》直接拍在桌子上,大声喝道:“这是崇祯小儿的把戏,他干得多了,这么浅显的离间计,你也瞧不出来?”
“啊......”崔安大恐。他不是瞧不出来,他是想将计就计,谁知道,李自成居然不信。
站在一旁的牛金星和宋献策也懵了。
不过,他们早就想好了说辞。
“陛下,咱们自从兵围京师,崇祯老儿蛊惑人心的信件,咱们都收到不少。京师大营收到,宣府收到,大同收到,西京也收到。”
“这字里行间,崇祯老儿一直稀罕李岩,一直未变,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臣看,甭管是不是离间计,崇祯对李岩的欣赏,一定是真。一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人心或许就变了。”
“当前,我大军受挫,人心正好思变。前番,又让小太保监视李岩,已令其不快。”
“臣敢断言,若留下李岩守西安。李岩必定献城池以邀功,投入崇祯老儿的怀抱。”
牛金星站出来说话,李自成一时又陷入了沉思,陷入了牛金星的思路。
宋献策瞅准机会,继续加把火:“陛下,李岩虽然足智多谋。可是,他和大顺,已不是一条心。”
“前番,要带红娘子去河南,脱离陛下,反心已露。”
“此次,又愿意留守西京,不争取与陛下为伍,对大顺已是失望。”
“倘若西安城破,李岩不死,那么,必然被崇祯所擒。李岩和红娘子,只有投降崇祯一条路。”
“李岩知道的太多,后果不堪设想。咱们撤往庆阳、撤往平凉、撤往宁夏,撤得再远,他都能找到。”
“既然李岩已不为陛下所用,那么,更不能为崇祯所用。”
“否则,咱们可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这.......”李自成大惊。
宋献策的话,一语定生死,真正说到李自成心坎上去了。
李岩降明,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也是他最没有把握的事情。
惊慌之后,李自成咬着牙、握着剑,终于稳住心神、下定决心:“崔安。”
“末将在。”
李自成颤抖着嘴唇,继续道:“立即传旨李岩,朕要设一午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