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陵容出了双月子,正式受封为珍贵妃,于景仁宫中领中宫教导:
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雍容大气优雅天成,像一朵汲够了营养终于绽放的雪莲花,虽依旧平和无锋芒,可却全然褪却了以往的卑怯。
皇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珍贵妃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得自持,和睦后嫔,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臣妾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出了景仁宫后,陵容又去了太后宫中听训,她入宫一载,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慈宁宫。
“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祥康金安,福寿绵长”。
太后对这个不骄不躁又生了个健康孙子的贵妃本该不讨厌也不喜欢的。
若没有乌雅氏的事,她或许会给个体面笑脸,但如今她对皇帝眼不见心不烦,迁怒得很,随便给了赏便让她退下了,客气两句都没有。
雍正浑不在意,直接拉起陵容往外走去,途中还不忘交代她:“太后不喜后妃打扰,日后无事就莫要过来了”。
安比槐一事泄露,查出了是乌雅氏的人,雍正半信半疑,却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不过太后不干净是一定的,这次过后,他也真的再没多少耐心了。
热脸贴人冷屁,陵容又不是专爱受虐的,应得很顺口:“臣妾明白~”。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雍正停了脚步,背对着光看向正对初阳的陵容,神色不明,低声道:
“朕回养心殿了,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陵容乖顺如寻常,“臣妾恭送皇上”。
只是膝盖还未弯曲便被他猛的提到了怀里,耳边是他的声音,带着热气:
“在未央宫乖乖等着朕”。
“带着咱们的孩子弘煜”。
“……可知道?”。
这一刻,或许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起气氛太好。
雍正很突然的生出了想要有个小家的想法,温暖的。
陵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微愣了片刻,却也很快恢复过来。
低声呢喃道:“嗯,臣妾知道”。
随着御驾远去,陵容在原地停顿了片刻,而后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步伐从来坚定。
或许只是一切刚刚好:刚好他脆弱她存在,刚好他需要她存在,也刚好……他们都有那样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
却也仅此而已。
未央宫。
身强体健的华妃抱病没来,弱不禁风的端妃反而来了,齐妃挣扎一二也来了。
“臣妾\/嫔妾等给珍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方才刚坐下众人的打量便似有若无的飘了向陵容。
多看两眼后一个两个的都深深觉一入宫廷深似海,最是套路深人心。
感情他们大家伙真的都被骗了?
上头这位哪里有小心翼翼攀爬的菟丝子姿态。
齐妃试探性伸出小jiojio:“贵妃娘娘,似乎同以往不大一样?”。
陵容微微勾唇:“哪儿不一样呢~”。
齐妃:“……”。
就是,说不上来。
好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样子了?
曹贵人杯子一盖:“许是齐妃姐姐看晃了,贵妃娘娘历来这般端庄优雅,温婉如期,何曾有变”。
这话听着不错,只是顿了顿后又听她道:“若说是有些许微妙差别……但也正常,贵妃娘娘如今育有皇子,那必然是今时不同往日的了”。
陵容将杯子磕在桌上,“是啊,为母则刚,温宜公主虽记在华妃名下,却也是曹贵人亲自扶养,其中多少折转,曹贵人想来也是明白的”。
曹贵人脸色一变,赶紧跪下请罪,“嫔妾失言了,可嫔妾绝无他意,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她养着温宜本就不合规矩,还是华妃不乐意养着,才叫她得了便宜。
贵妃若是心血来潮提上一嘴,怎么说都合情合理得很。
更别提皇上经九州清晏温宜周岁宴一事本就不满她这个生母了。
淑和公主如今可都还在公主所孤零零的养着呢。
陵容迟迟不动,等着她跪软了膝盖才叫的起。
端妃跟甄嬛始终不开口,只是陵容没有给人做猴子的打算:
“端妃同莞贵人这是怎么了,本宫脸上有脏东西吗?值当你们一个劲儿的扫来扫去?”。
两人倒是没想到她如今是半点不遮掩了,说变就变,直言直语。
端妃捂着嘴假模假式的咳了两声,“本宫甚少出门,对贵妃好奇了些,让妹妹见笑了”。
左口一个本宫,右口一个妹妹,显然是不承认她这位身居高位的贵妃。
陵容轻笑一声,“是了,自入宫便听闻端妃身体不好”。
“不过如今本宫瞧着,端妃的身体还真是听话,说是不好也能每每到紧要关头现身,说是好却又从潜邸传的汤药相伴,据析……是红花汤伤了身体”。
见她骤然紧了紧袖口,陵容漫不经心顺着手中的缂丝方巾:
“说也奇怪,估摸着是体质不同吧,本宫幼年时期隔壁的一邻居,嚷嚷来身体总不舒服,后来便不知哪儿寻来的偏方,日日拿着红花泡脚,或是制成茶包,后来啊,那身体可是好着呢~”。
上次生产的事情,皇上查到太后身上便断了,也同她说了,可她怎么会信呢。
继续下去……
且她瞅准了目标人物皇后,辗转几道路的,可不就盯出问题了么。
端妃,病怏怏的倒是能搞事得很,太后的墙角她都能给挖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同皇上说,凭着这份愧疚,弟弟前途定下,安渣渣也被洗白白,母亲得了二品诰命,一家子已然被接来京中安定。
再则她到底没事,端妃留给华妃,何必脏她的手。
至于皇后……她不是爱打胎吗,以后她不生了,弘煜有皇上盯着,随便她怎么打,使劲打!
弄不好走到最后还能给她送个大惊喜呢。
汉军旗的孩子的确天然没有优势,可若现实允许了呢?
比如,皇上就这么几个能选的,便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儿。
端妃不吭声了,她直觉安氏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又想到她之前做的事,一时有些踌躇不前起来。
“贵妃娘娘说笑了,咳咳……许是体质不同吧……咳咳”。
“臣妾身子不适,算算也该到了喝药的时间,先行告退”。
陵容没拦着,随口便应下,转而看向甄嬛,这位还没回答来着。
也是个没事儿找事儿的主,同样盯过她的肚子,虽说后来她踢回去了,可不代表她会给她好脸色。
甄嬛倒是换了个借口,只道是欣赏她的魅力。
陵容不说信了没有,只让她们都回去了,她不是中宫,今日不过日子特殊才得阖宫参拜同贺的待遇。
待人都走光后,未央宫的所有宫人才得过来行大礼。
陵容一一打了赏,包括偶感风寒病重快嘎的宝娟。
如今她没必要再躲壳里缩着,也躲不住了,那清理窝里的人自然成为了要紧事。
景仁宫中,皇后练了一堆字,没一个写好的,最后索性不写了。
“她倒是不装了”。
剪秋也跟着刺嘴,“如何还能装得下去,怕是也没人会信了吧”。
“是啊~谁还会信呢”。
“……端妃……怕是也没人信了吧”。
的确没人信,据说抱病在床的华妃当即鲤鱼打滚爬起来,嚷嚷着传了江太医。
“本宫问你,红花汤到底怎么回事,可会致端妃那样虚弱?”。
江太医哪里敢藏着掖着:
“回娘娘,不好说,毕竟各人体质不同,只是这红花功效诸多,有利有弊,女子若是少量服用,并不会有事,甚至……搭配其它药材合理服下,还能调节身体机能,减缓女子月期不适”。
华妃脸黑了,她又不是天天给端妃喂汤,多数是过去扇嘴巴子的。
也就第一回送了一大碗,“……可本宫第一次给她喂的时候,她可是流了许多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红花汤的威力坚信不疑。
江太医一听:“……”。
好家伙。
还有这情况?
“那……那可能……可能……”,江太医有些不太敢说。
华妃不耐烦了,“吞吞吐吐成什么样子!说!”。
江太医咬咬牙,“可能端妃娘娘当时,也怀有身孕,这才……”。
“欸不过!也有可能是端妃身体不好的缘故!”。
华妃眼眶都红了,一巴掌拍桌上,“呵!她与我同为武将出身,哪就这么弱了”。
华妃越想越气:“当真是个贱人!本宫说她怎么好端端弄掉我的孩子,原是这般……以为自己有个肚子就能保命了是吗?”。
若非她当时下手快,怕是待她月子出来,对方都在王爷那过明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