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宝成郡主苏醒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饶是“鸠占鹊巢”的苏咸池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散了朝会之后,郡主府迎来了第一个拜访的客人居然是微服的皇帝时,还是吓了他们几人一跳。
“您怎么就这么来了?宫外”苏魁罡得了消息,大惊小怪地将人迎进了府里,看了看随行的庆泽以及几名长相不起眼但功夫深不可测的侍从,后面恐怕不安全的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皇帝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道:“有神威将军在,再不安全的地方也安全了。”
“您可太过奖了。”苏魁罡挂着假笑说道。
她心想,跟着的那几位,单打独斗她应当还能一战,但要是一起上,就连她这样的,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有这样的高手在身旁,皇帝的确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几人刚进大门,杜星寒也正好赶到,少不得有事一番见礼寒暄。
“杜侍郎不必多礼,今日既是微服前来,就别拘泥那些虚礼了。”皇帝知道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尽心尽力照顾“苏天乙”,为此还特意告了假。
见他这般在意,皇帝既感到欣慰,又觉得满意,直叹苏天乙当初没选错人,杜星寒果然是个有担当能信任的好男儿、好丈夫。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杜星寒就是装样子也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几人边说边往苏天乙居住的天魁院走去。
这名字,还是府邸建成时,世宗亲自给题的。
话说,世宗似乎特别喜欢给苏家题字。
或者说特别喜欢给苏太极题字。
当年,天魁院就是苏太极住的,后来,每一任苏家家主都要住进这间院落。
如今住在此间的是苏天乙。
天魁,即天乙贵人,为昼贵。
这院子的名字似乎就是为她取的,她住在里面,倒也应景。
而苏魁罡居住之处,则是代表了夜贵的天钺院。
书房天机阁亦是出自世宗手笔……
总而言之,除了后世扩建的部分外,其余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地方,必然能见到世宗的亲笔题字。
每路过一处,皇帝都要停一停,赞叹一下世宗的书法功底。
也不知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为了彰显对祖宗的尊重。
几人走近天魁院,发现“苏天乙”已经等在了院门口。
皇帝见了她,脚步加快了几分,到了近前,既是拦住了想要行礼的“苏天乙”:“昨夜才醒来,这会儿怎么不老老实实躺着休息,在这儿站着受累做什么?”
“苏天乙”笑笑,没再执着于礼节,道:“听闻您来了,我去不了大门口,怎么也要在院子外头迎一迎的。”
“这是私底下,又不在朝,你只当是来了自家长辈就好,旁的一律不必在意。”皇帝大手一挥决定道。
“苏天乙”自然顺着皇帝的意思,道:“能有您这样的长辈,我这是占了天大的福气了。”
“你身子还未大好,沾不得累,咱们进屋说话。”皇帝说着,示意身后的庆泽上前扶人。
“不必劳烦庆公公,”“苏天乙”道,“这样的小事,鹤舞来做就成了。”
说完抬起了手腕,鹤舞立马接过,牢牢扶住。
皇帝这才满意,由苏天乙引着,迈步进了院子。
几人在厅里落了座,皇帝自然坐在了上首。
“听闻您前几日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史官吓得差点当场犯了心疾。”“苏天乙”以半调侃的口吻,把此事当做趣事一般说了出来。
提起这件事,皇帝还没消的气似乎又被勾起来了。
“偌大的京城,有京畿守备、有京兆府、有禁军还有金吾卫,平日里看上去固若金汤似的,结果呢?
哼!
你被那乱臣贼子掳走之后,他们就连你还在不在京里都无法确定,更别提将你找到救回来了。
看看朝廷都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平日里一个比一个耀武扬威,真出了事,一个比一个不顶用。”
“您可千万别再生气了,气病了就是我的罪过了。”“苏天乙”笑着端了杯茶,双手递上。
按理说皇帝在外头是不会轻易吃喝的,怕有人图谋不轨。
因此,若是有外出的计划,吃喝的东西以及一整套的家伙事儿都是有专人从宫里带出来并一路仔细保管的。
这杯茶虽然是“苏天乙”递过来的,却是司茶的小太监用带来的茶具、井水刚刚煮好的,全程有负责皇帝安全的侍卫盯着。
“苏天乙”也不过就是借花献佛,顶多是提供了煮茶的地方而已。
庆泽赶忙接过来,转呈给皇帝。
“你不要操劳,快坐下歇着。”皇帝对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晚辈”在意得很。
“不过端了杯茶而已,我又不是纸糊的。”“苏天乙”失笑,道,“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得跟床榻长在一起才好呢。”
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能够这么自然地与皇帝说玩笑话的,也就是苏家人了。
皇帝也笑了,对着庆泽道:“你看看,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也不怕将来叫孩子笑话。”
“郡主这是见您来了高兴的。”庆泽也陪着笑了笑,道,“谁家的孩子还不跟长辈撒个娇嘛。
这是郡主跟您亲厚。”
庆泽的马屁精准地拍到了位,皇帝显然十分受用,但还得端着点:“你这老家伙,能说会道的,将来出了宫也不愁生计,干脆支个摊子给人去说书好了。”
“借您吉言,老奴将来不必为养活自己发愁了。”庆泽接话道。
几人玩笑了几句,气氛轻松又愉快,随后便转入了正题。
“这段时日,你受苦了。”皇帝叹了口气道,看向“苏天乙”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如今你也有了身子,万事都要以自己为重,切莫累着了。
你自己对往后可有个什么想法没有?”
“苏天乙”懂了,领导这是来问她有没有未来的工作计划。
多好的机会啊。
“苏天乙”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顺着皇帝的话头,道:“我先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不过经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得在意些。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闲着,不若下个差事就选个清闲些的去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