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不是单以名声获得如今的地位，即使把名单宣扬出去祂们也不会受到根本性的影响，秘密在它还是秘密的时候价值更大。
白书意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名单。
两个人因为其中一人做了坏事反目成仇，那是在一方还有良心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两个同样做了坏事的人反而可能会因此惺惺相惜，交情变得更深。
但如果其中一方手中有令人垂涎的好东西，其余人都没有，那就是另一种境况了。
这样压箱底的好东西很多大门派手中都会有，只是基本不会像木山岭的门一样那么为人所知罢了。
白书意目光向下转，千灵塔的结构呈现她眼中，千灵塔的地下有一片空间被隔开，又设有层层阵法与灵纹保护的区域。
不论里面是不是她需要的“好东西”，都有去探查并利用的价值。
下方的阵法与灵纹精密且复杂，不过越是精密复杂的东西破坏起来越简单。
一只兵虫凭空出现在白书意的肩膀上，祂的尾巴上勾着一只乾坤袋，此时千灵塔内除矮楼外原本存放尸体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白书意伸手接过袋子收起来。
这么一个不足掌心大的袋子里存放的尸骨将千灵塔全部改成坟场都葬不下。
说实话她对此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触，不然第一次来时她就会想办法将尸体全部带走。祂们已经死了，既然这次要利用千灵塔，实在没必要让祂们的尸骨和千灵塔一同陪葬。
刀气从白书意如同利爪的手掌中溢出，和死息一起没入地面，切割断裂阵法与灵纹的细枝末节。
阵基如同陶瓷一般，裂纹从割裂处向其余方向蔓延，直到达到某种临界点，即将崩裂之际阵基与地面全部在刀气下粉碎，连同地面上铺着的感觉石头都变得碎裂。
白书意进入矮楼的大门，如入无人之境——这里现在确实只有她自己。
矮楼的外部还有千灵塔奢靡的风格，内部称得上简陋，简单整齐地摆着木质桌椅与柜子，规整得像是一栋书楼。矮楼内的一间房间内确实摆着满满的书。
白书意扫一眼四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入手时就感觉到不对劲——这书是用动物的皮制成的，过分的柔软。
翻开书皮，第一页纸上有着奇怪的镂空，仔细对比能看出那是被压平后有些走形的五官的位置与形状。
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吗？祂们会把尸体做成雕像，肯定也会去做别的东西。
白书意继续向后翻，相比于这本书的材质里面的内容平平无奇，只是普通的记账。书架上的书大多如此，有些书的边角上还有无聊时的写写画画。
白书意将这些书一同放进存放尸体的乾坤袋。
她不太确定把这样的尸体送回祂们的家人身边算不算得上是好事，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自己的家人遭受到这样的境遇。
白书意搜查完矮楼上面的房间，继续向下走去。
地下一层的空间更加空旷，内里的装饰更有生活的气息，桌面上的茶还冒着热气。
白书意在座椅下找到了整一箱的名单，其中不仅有来客名单，还有大半的书中详细写了许多普通人的名字、生平，以及后来被制作成什么样的雕像。
白书意：……
原来是这里的主人有这样的癖好。
继续向下是被空间屏障隔开的区域，踏入其中的一瞬间白书意就察觉到不对劲，这里的灵气稀薄到近乎没有。
空旷厅室的中央站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制成的雕像。雕像保留了生前的面貌，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眼中还带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说话、动起来。
尸体周围摆着许多摆件饰品，与尸体的装扮表情相得益彰，就像是一幅立体的画。
白书意忽然靠近尸体，微微皱起眉。
人死后灵体与气息消散，她无法从灵体分辨出她自己是否认识这具尸体，但她可以确定她见过这张脸，不是那种血亲与同胞的相似，是完全相同的连睫毛都一样的脸。
——是在拍卖门的时候在海市蜃楼上见过，那人还是个十域修为的高阶修士。
时间对不上。
白书意摧毁尸体周围的灵纹阵法，把尸体放进乾坤袋，单独开辟出一片区域存放，继续查看其余地方。
这一层中还有许多同样的尸体，祂们被装饰得像是画又像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随着收进乾坤袋的尸体越来越多，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确实见过这些尸体活着时的样子，而且祂们都是些名声不显的高阶修士。
这些尸体上如实保留了尸体主人修炼的痕迹。
“……替换？”千灵塔和天命教用某种方法替换掉了那些人？
白书意心中下意识冒出猜测。
祂们想做什么？或许祂们已经做了什么，这些尸体已经在这里摆了不知道多少年。
空想无用，白书意继续向下。
刚进入下一层，她的目光忽然对上楼梯正前方的一块琉璃板。琉璃板上绘制着一幅漂亮的山水画，山水留白的地方后方都被贴上了银箔，琉璃板变成了一面奇怪的镜子。
白书意正在看的不是镜子上显眼的青山，而是镜子中自己的眼睛。
“我在紧张吗？”
话音刚落，镜子中的白书意睁大眼睛，随后想向另一侧跑去。
白书意转眼间传送到镜子跟前，银色的利爪穿透镜面，没有击碎镜子却像是穿透了一层空间屏障，屏障内滑不溜秋的雾气一样的东西扭动着身体试图从她手中溜走。
刀气弥漫上白书意的手，沿着利爪穿透雾气的身体。
一声无声但仿佛能穿透人的识海的声音从镜面中传开。
白书意动作丝毫没有停顿，顺势将手中的东西从镜面中扯出来一节。
从这一小节东西是外形和水银一样的灵体，被从镜面中扯出来后祂的身体像是受到腐蚀一样逐渐变为黑色，扭曲挣扎得更加激烈。
‘……我是器灵、我是镜子的器灵！你不能杀我，没有我镜子会直接废掉！’
白书意一边听祂说话一边手上不停，继续把祂往外扯然后把祂团成一团，关进球形的空间屏障中。
“你是什么东西？”
‘……’
器灵在球中挤挤挨挨，‘我……我是器灵。’
“我是在问你的本体。”
‘……倒相镜。’
白书意捏了捏手里的球，从器灵口中问出不少东西。
倒相镜本身没有什么攻击性，但祂的辅助能力特别厉害，能完全照出照镜子人的外貌与灵体，甚至能复刻出一样术法与功法。
‘祂、祂们让我把人带进镜子里，然后将祂们复刻成照镜子的人……’器灵说话的声音在发抖：‘然后、祂们就会吞掉照镜子人的灵体。’
吞掉原主的灵体，倒相镜就能让祂们完全复刻出气息，还能获得许多原主的记忆。
白书意真心实意的疑问道：“你这个品阶的灵器，怎么胆子这么小？”
器灵被戳中痛点，生气又不敢生气，大声又小声的争辩：‘我以前胆子很大！是你们人太恐怖了！’
祂在第一任主人的手中时，每天只需要花一点时间复刻出敌人的体术与术法，其余的时间都可以吹风晒太阳。
后来被人抢走，祂就再没见过太阳，被送来这里后，除了看着某人时不时对着自己同类的尸体犯病，就是帮祂们处理人。
白书意意识到什么：“你处理过多少人？”
‘几百个？’器灵不太确定，‘也可能是几千个，我没有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