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的水流奔腾声越来越响,如同闷雷滚滚,由远及近。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涟漪,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涨!
“不好!是地下暗河涨潮了!”乔峰(独孤求败)心中一惊。这地下世界与暗河相连,显然刚才他引发的洪水,或是上游某处变故,导致了水位的暴涨!
他必须立刻离开小岛!否则一旦被彻底淹没,便是十死无生!
他挣扎着站起,环顾四周。湖水已漫上小岛边缘,来时踏水而过的路径早已消失。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唯一的希望,是湖对岸那片地势较高的溶洞平台。
但距离太远!以他重伤之躯,绝无可能游过去!
水位还在上涨!冰冷的湖水已没过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钻入体内。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一股不甘涌上心头。他历经九死一生,得传绝世经文,岂能就此功亏一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具玉质骸骨。骸骨依旧盘坐,任凭湖水漫过脚踝,岿然不动,仿佛与这石亭融为一体。
“动如惊鸿,静若处子……神与形合,气贯百骸……”《易筋经》总诀的奥义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看着那骸骨,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
这位前辈高人,在此坐化千年,骨骼如玉,气息犹存,岂是寻常?莫非……他并非死去,而是进入了某种更深沉的“定”境?肉身与这方天地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平衡?
“平衡……借力……”乔峰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不再试图强行渡水,而是盘膝坐在骸骨对面的蒲团上,闭上双眼,全力运转《蛰龙眠》心法,将呼吸、心跳降至最低。同时,他将心神沉入刚刚得到的《易筋经》与《洗髓经》的完整传承中,不去记忆具体招式,而是体会那股“易筋洗髓”、脱胎换骨的“意境”!
他不再抗拒湖水的冰冷和上涨,反而尝试着去“感受”它,感受水流的力量、方向、乃至其中蕴含的……“势”!
水位已漫至腰际,冰冷刺骨。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峰却恍若未觉。他的心神仿佛脱离了沉重的肉身,与周围的水流、空气、乃至整个地下空间融为一体。他“看”到了水流奔腾的轨迹,感受到了地脉的微弱震动,甚至隐约捕捉到了那具玉骨散发出的、与天地共鸣的奇异波动!
就在湖水即将淹没口鼻的刹那!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清澈如水,再无半分慌乱!他长身而起,不是向上挣扎,而是顺着水流的涌势,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在涌动的湖水之上,脚下仿佛不是水,而是坚实的大地!他身形如柳絮,随风(水)而动,竟在水面上滑行了数尺!虽然后力不济,很快又沉入水中,但他心中却狂喜万分!
他触摸到了“势”的边缘!不是依靠内力踏水而行,而是借助水流本身的力量,顺势而为!
“原来如此!无招胜有招,不仅是招式,更是对天地之‘势’的运用!”他心中豁然开朗!
他再次沉心静气,感知着水流。这一次,他不再盲目挣扎,而是如同水中的游鱼,借着暗流的推送,时而潜泳,时而浮起换气,动作虽慢,却坚定地向着对岸平台的方向移动。
湖水彻底淹没了石亭,那具玉骨缓缓沉入水底,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乔峰在水中沉浮,伤口被水浸泡得麻木,意识因寒冷和失血而开始模糊。但他凭借着刚刚领悟的那一丝“借势”之妙和顽强的意志,一次次从昏迷的边缘挣扎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终于触到了粗糙的岩石!是岸边平台!
他用尽最后力气,爬上岸边,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湖水。他成功了!在绝境中,他不仅活了下来,更对武学至理有了颠覆性的领悟!
然而,还没等他喘过气,平台上方溶洞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隐约还有女子的叱喝!
是梅剑她们?!她们也逃到了这里?正在与人交手?!
乔峰心中一紧,强撑着想要站起,却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昏厥。他伤势太重,又经冰水浸泡,已是强弩之末。
必须尽快恢复一丝战力!他挣扎着坐起,不顾一切地尝试按照《洗髓经》中最为温和的一幅导引图,引导那丝微弱的先天元气,滋养几近枯竭的经脉。
一丝微弱的暖流,艰难地在体内流转起来……
前方的厮杀声,越来越近!
(第四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