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岛,石亭寂寂。玉质骸骨盘坐如生,空洞的眼眶仿佛蕴藏着千年智慧,无声地凝视着岸边的不速之客。
乔峰(独孤求败)藏身石后,心中波澜起伏。那骸骨散发出的淡淡威压,远非寻常武林高手可比,竟似与怀中《易筋经》隐隐共鸣。石台上的竹简,更是透出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此地前辈,必是绝世高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带来的眩晕,目光锐利地扫视湖面。湖水幽深,不见底,亦无舟楫。如何渡水?
他试探着拾起一块石子投入湖中。“噗通”一声,涟漪散开,并无异状。沉吟片刻,他运起残存气力,纵身一跃,脚尖在湖面一点,欲借力踏水而过。然而重伤之下,气力不济,身形一沉,眼看就要落水!
危急关头,他灵觉一动,依着《易筋经》中一段关于“轻身提纵”的奥义,体内那丝微弱的先天元气骤然流转至足底涌泉穴!虽无法踏水而行,却让下坠之势猛地一缓!
“哗啦!”他落入齐腰深的水中,冰冷刺骨,却终究稳住了身形。他心中一动:“这经书奥义,竟真能于细微处见神奇!”
咬牙忍耐着湖水的冰冷和伤口的刺痛,他奋力向小岛游去。每划动一次,都牵动内伤,但他眼神坚定,目标明确。
终于,他湿淋淋地爬上了小岛,踉跄走到石亭前。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骸骨的非凡。骨骼晶莹,隐隐有光华流动,仿佛不是凡物。石台上,竹简古旧,以银丝编缀,封面无字,却透着一股苍茫道韵。
乔峰整了整破烂的衣衫,对着骸骨躬身一礼,沉声道:“晚辈乔峰……不,独孤求败,遭奸人追杀,误入前辈清修之地,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
骸骨寂然无声。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拿起竹简。入手微沉,触感温润。展开一看,开篇便是四个古朴大字——《洗髓经》!
乔峰浑身剧震!《洗髓经》!传说中与《易筋经》相辅相成的少林无上秘典,早已失传多年,竟会在此处出现?!
他强忍激动,继续看去。竹简上文字玄奥,配以行气图谱,阐述的正是如何涤荡骨髓、重塑根基本源的至高法门,与《易筋经》的易筋锻骨之术,一内一外,相得益彰!
“天意……真是天意!”他心中狂呼。得此二经,他重筑根基、恢复功力之路,终于看到了清晰的曙光!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异变陡生!
怀中的《易筋经》突然自行震动,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同时,手中的《洗髓经》竹简也嗡鸣作响,与《易筋经》遥相呼应!两股无形的气机以他为中心,轰然对撞、交融!
“呃啊!”乔峰只觉得两股磅礴浩瀚的意念强行冲入脑海!一幅幅玄奥的运功图谱、一段段晦涩的口诀心法,如同洪水决堤般涌入!《易筋经》的刚猛霸道,《洗髓经》的绵柔深邃,相互冲击,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浑身气血逆冲,伤口迸裂,鲜血染红湖水!这是两股至高武学理念的强行灌注,远超他重伤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我不能死在此地!”乔峰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拼命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全力运转《蛰龙眠》心法,试图稳住心神,引导这两股狂暴的意念。
然而,两经之力太过浩大,如同两条怒龙在他体内厮杀冲撞!他经脉剧痛,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那具玉质骸骨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一股温和醇厚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悄然融入乔峰的意识,轻轻拂过那两股狂暴的力量。
这股意念中正平和,带着一种看透生死、包容万物的慈悲与智慧。它并不压制两经之力,而是如同一位高明的导师,引导着它们缓缓平息、交融……
乔峰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渐渐消退,狂暴的意念也开始变得温顺,如同百川归海,缓缓沉淀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看”到了两经合一的完整传承!那是一条直指武道巅峰的康庄大道!
“噗通!”他力竭倒地,昏死过去。手中仍紧紧握着《洗髓经》竹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醒转。伤势依旧沉重,但脑海中那完整的传承却清晰无比。他挣扎坐起,再次向那骸骨深深一拜:“前辈传经之恩,独孤永世不忘!”
他小心地将《洗髓经》竹简收入怀中,与《易筋经》放在一处。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然而,当他抬头望向湖对岸来时之路时,脸色却微微一变。湖水……似乎上涨了一些?而且,远处溶洞深处,隐约传来了……水流奔腾的声音?
这地下世界,似乎并非静止不变的世外桃源。
新的危机,或许正在酝酿。
(第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