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见森冷笑：“数学成绩最好的十个学生卷子都在这里了，难道还有别的学生能考满分不成？笑话！真有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大爷！”
“不好意思，蔡老师，我还不想有你这么大的孙子。”老郑用手指弹了弹根本就没点燃的烟，一副弹烟灰的潇洒模样，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卷子，轻轻拍到会议室的大圆桌上：
“我的这个学生就考了满分，而且是在二十分钟内做完的，哦对了，最后一道附加题，他是用了两种证明方法，可惜这题目只能给五分，要不然我都想给十分了。”
老郑的语气平淡温和，仿佛在说着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在场除了监考的徐世朝外，其余的老师们全都愣住了，随即哗啦一声，另外四个高二级的数学老师一起站了起来，伸手就去取那份卷子。
蔡见森离得近，动作最快，他一手抢过卷子从头到尾看了遍。
整份卷子毫无涂改的痕迹，而且答案完全正确，尤其是附加题的最后两题，一题用到了比标准答案还优的“容斥原理”，使得解题过程更简捷高效！
另一题更是直接是用了两种证明方法！比标准答案还多了一种证明方法！
这……这……
就算想说这学生事先得到了答案作弊，也毫无说服力啊！
蔡见森头皮发麻，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其余数学老师见状纷纷惊讶地凑过来看这份卷子。
十几分钟后，几乎所有数学老师都传阅过卷子了，竟真的找不到半点扣分的地方，甚至像老郑所说，光看那最后两道附加题的表现，多给这学生十分都是值得的！
卷子递到徐世朝手里，徐世朝苦笑着摆摆手：“我不用看了，我就站在这学生的背后，看着他做完整份卷子的。”
“他真的只用了二十分钟，甚至可能只是十九分钟左右，就完成了整份卷子。他之所有没提前交卷，可能是不想太张扬，也可能有些困了，反正他是直接趴桌子睡到交卷时间的……”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学生全程根本就没用到草稿纸，他的草稿纸是空白的。”
徐有朝的话就像一波波的巨大浪潮，震得在场一众老师全都绫乱了。
你说试卷难？可人家就二十分钟不到就完成了，答案全对！连草稿纸都没用！
这证明在该学生眼里，这试卷简单至极！
人人在倒抽凉气之余，都下意识地翻看试卷上的姓名班级。
秦克，高二三班。
“这秦克是谁，怎么以前没听过？”
“哦，我有点印象，好像高一时数学还过得去，但也就过得去而已，勉强年级三十名左右。”
有老师忽然失声惊呼：“秦克，是不是那个着名的‘睡神’？我听别的老师吐槽过，说他连月考都睡觉过去了，交的是白卷……”
老郑将众老师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又悠悠地叼起了没点燃的烟，头顶上几根孤伶伶的毛发似乎都得瑟地竖了起来，脸上却还一片云淡风清，似乎见惯不怪。
“对，就是那个秦克。没想到吧？我之所以要提高这次数学卷子的难度，为的就是发掘出埋没的天才学生！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他以前在月考睡觉交白卷？是因为他觉得题目太简单了，没挑战性！根本不屑去做！”
“他高一时的数学成绩不拔尖，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是随便敷衍着做的！只有这样难度的卷子，才勉强激起了他的兴趣，才稍稍认真了一回！”
“我觉得吧，这次期中考试的卷子确实有点超纲、有点难度，但只要发掘出这么一个天才学生，就是值得的，因为他将会为我们学校，捧回久久没见到的市级奥赛第一名！”
老郑说到这里，目光炯炯地看向闻副校长：“闻校长，您觉得呢？”
老郑刚才这番话完全说到闻副校长的心坎里去了，他正是那个逼着各级数学老师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确保今年奥赛必须取得比去年更佳成绩的校董成员。
看着眼前这份试卷上整洁而条理分明的答案，闻副校长当机立断，拍桌道：
“非常时期用些非常手段来选拔优秀学生，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次数学考试卷子之事，不必再提，各人回去安抚好学生就是了。郑老师，这个学生就交给你了，好好培养，这市级奥数的第一名拿回来了，我亲自给你和这学生表功！”
老郑笑吟吟道：“必定不会让领导失望。”
“好，大家散会吧，这个秦克的事，大伙儿暂时保密，别打击得别的学生无心应考了，哈哈。”闻副校长原本一直绷紧着脸，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负手当先离去。
其余老师也纷纷起身。
老郑将秦克的卷子收好，这才点燃了嘴角叼着的烟，舒服地喷了口浓浓的白烟，一甩衣角，施施然地从蔡见森旁边走过。
老郑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看过蔡见森一眼，仿佛这副组长已根本没资格当他的对手。
会议室最后只剩下篡位失败、失魂落魄的高二级数学科组副组长蔡见森，兀自在那里喃喃道：
“二十分钟做完……而且答案全对，连草稿纸都没用，这……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师，都没可能做得到啊……这是什么妖孽学生啊……”
……
秦克对教学楼里围绕他的一场风波毫不知情，三节自习课上他都沉迷于宁青筠给的“秘笈”里，完全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
很快就到了晚自习结束的时候，秦克这回没张扬，提前在下课前一分钟把笔记本从桌子下递还给宁青筠。
下课后秦克和葛志星、李雄、吴铸、王历新等室友们打了个招呼，说是有事要找高一的同学，便自个儿溜了，几个室友原本还想问他数学试卷的事，见状只好暂且放弃了。
宁青筠等秦克走远了，才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黎琳等几个女同学过来，对宁青筠道：“青筠，我们回去呀？”
宁青筠轻咬红唇，小声道：“我要先……找下老师，交份奥赛的报名表……你们先回去吧。”
这个不习惯说谎的女孩，说到一半自己的脸便红了。
还好黎琳等人没在意，像宁青筠这样的超级学霸，找老师交奥赛报名表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便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宁青筠见女伴们先走了，才松了口气，脸上还滚烫滚烫的。
她轻轻跺了下脚，咬着红唇羞恼地想，秦克啊秦克，为了你能提高点成绩，我都说谎骗人了，如果你不好好学，我……我以后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