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卢老，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谭振华被卢赫生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卢赫生则紧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埃里克，你的这架无人机用到了典型的多旋翼结构，而自从有了航空工业以来，多旋翼结构就一直是个经典难题，所以当我看到了那架无人机草图的第一眼就有一个疑惑，这，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弄出来的东西吗？而当我拿到了实物之后就更坚定了这一看法，这绝不是一个孩子可以完成的工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
谭振华心中暗赞，卢赫生不愧为浸淫航空业多年的老司机，一眼就看出了这架无人机中的蹊跷，也一口就道破了谭振华沽名钓誉的实质。
从表面上看，卢赫生只是质疑了谭振华不可能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将4旋翼无人机捣鼓出来，而再细想就会发现，他还在质疑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谭振华是不是盗用了别人的研发成果并将其据为己有，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谭振华深深地知道，对于这种上了点年纪的“老派”学者来说，盗用别人研发成果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容忍的，因为那说明了此人恶劣的本性！
哪怕用脚指头想谭振华也知道，一旦被卢赫生认定成本性恶劣，那么自己随后想要展开的一系列针对卢赫生的计划都将无从开展，而且，就连和薇薇安今后的交往都将受到重重阻挠！
不过，既然谭振华早就从薇薇安的口中得知了这次会面将要谈论的重点，他当然也早就为此进行了一番准备。
“卢老，您说的一点都不错。”谭振华上来先肯定了卢赫生的猜测，同时露出了钦佩的表情道：“其实我只是完成了最开始的工作，为这架原型机设计了原始结构并让它成功地飞了起来，在这之后，由宁都航空航天大学的一个团队对它进行了进一步的的设计和完善，带领这个团队的导师是现任宁航大学的副校长郭蓉玮教授，您也许听过他的名字？”
谭振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老师郭蓉玮祭出来当成了挡箭牌。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在略微思考了一阵并没有发现谭振华的讲述中有明显的逻辑漏洞后，卢赫生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神态道：“郭教授这人我听说过，他在无人机领域的造诣应该算得上是华夏第一人了吧？如果是他领衔，那倒也说得过去了。”
谭振华赶紧顺杆爬道：“是的，原本我制造的那架原型机仅仅只能在空中停留不超过5分钟，飞行性能也非常糟糕，不过，在郭教授带领的团队接手后，不但成功地将留空时间增加到了15分钟以上，飞行的的姿态控制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还为其增加了照相功能，使其具有了实用价值，现在量产的型号就是基于郭教授的改进结果，至于我的那架原型机，只能算是个粗陋不堪的玩具。”
卢赫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谭振华的说法与他先前的推测非常接近，而且这个小伙子也挺老实的，自己一问，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地说了出来，也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在4旋翼无人机这项划时代的产品上做出了最大贡献的其实是宁航的郭蓉玮教授，这让他对谭振华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至少这是个诚实的孩子，他想。
至于为什么4旋翼无人机最终是以谭振华的名义申请了一系列的专利，他则自动脑补为那应该是出于华夏方面的某种安排。因为就他自己掌握的信息，米国通过某项联合国的援助资金从华夏大量采购了这种无人机并交给了巴铁在阿福汗参与了对苏俄的作战，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则显示用户对该产品的反应相当良好，正在寻求进一步追加订单——既然是一桩能挣到美元的生意，那么华夏这么处理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趁着卢赫生对自己的好感度增加，谭振华赶紧大拍马屁道：“卢老，我听薇薇安说，您现在是格鲁门公司的总工程师，而格鲁门公司我听说过，是以固定翼战斗机的研发生产为主的，应该没有涉及过旋翼飞机这个领域，卢老您对旋翼飞机都那么了解，真是厉害啊！”
“旋翼飞机我是真的不懂，只是出于专业需要稍微了解了一些常识罢了。”卢赫生这么说着，不过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一点得意之色：“在这方面，还是休斯、西科斯基、贝尔的实力更强一些，我们格鲁曼最擅长的领域还是固定翼的战斗机，特别是舰载的固定翼战斗机。”
“那卢老，您刚才说的“多旋翼结构是航空工业的经典难题”又是什么意思？在我的印象中，米国的航空工业一向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怎么这种多旋翼的结构居然没人尝试成功过么？”谭振华别有用心地问道，他这么做，其实最大的目的是逐渐转移卢赫生的注意力。
“这个啊，倒也不是没人尝试过，怎么埃里克你自己搞出了4旋翼无人机的原型，对于这种结构的来龙去脉竟然都不了解吗？”卢赫生狐疑地问道。
谭振华连忙解释道：“卢老，我是真的不了解，当初做原型机的时候，只是考虑到旋翼按照一个方向转动必然将带来一个旋转力矩，为了平衡这个力矩，就需要采取点措施——我当时就想，正好一个电机带动旋翼的升力本来就不够，要是再为了平衡力矩再给它加上死重就太不划算了，不如在它对面增加一个反向旋转的电机和旋翼，这样既能多产生升力，又可以解决力矩的问题，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吗？就这么着，最后就折腾成了个4旋翼。”
卢赫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了吗？你不知道多旋翼结构的难处，自己瞎折腾，却没曾想误打误撞的，竟然为一个困扰航空工业几十年的难题提出了解决思路，并且还竟然在微型系统上验证了它，看来你倒也是个有缘之人，也罢，今天时间还早，我就跟你讲讲这个多旋翼的发展史，也免得你下次跟人吹牛的时候露馅。”
这是……被老爷子嘲笑鄙视了啊？谭振华心中暗乐，不过，能成功勾起了卢赫生的谈兴，也正算达到了他的目的，于是他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