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动手做饭的云锦程，手艺好像并没有退步。在王潇的注目下，熟练地切菜、调制料汁、炒菜。当两大碗盖着鸡蛋饼的油泼面端上屋角的小茶几时，王潇闻到了滚油激发出来的葱花与辣椒的香味。
与平时外面吃的油泼面不同，云锦程的油泼面还配了一些油炸花生米和炒好的配菜，加上一勺提前调制好的料汁，更增加了鲜香的味道。
“味道不错！”把面条搅拌均匀后，王潇吃了一口面，竖起拇指夸赞了一句。
云锦程笑了笑，平日里喜欢吃的油泼面，今天自己却觉得好像没有以前味道那么好吃了。心里头始终担心秀才那边搞出什么事情来，但云锦程料定与秀才暗中联系的人不可能知道高芸父母的家在哪里，所以高芸目前是安全的。
“吃饱了，今天吃的油泼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王潇还是第一个吃完，一边拿纸巾擦嘴，一边收拾自己的碗筷。
“你慢慢吃，吃完我来洗碗。”王潇把碗筷送到了阳台厨房。
“嗯，那就辛苦你了，吃完饭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一下肖锐肖警官家里，刚下楼打电话说他中午在家，我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
“不用，离得很近。我一个人过去就行，就是上次我去的学姐家，你知道的。”云锦程上次给王潇说过自己救了悠悠的事情。
“嗯，知道。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云锦程将自己碗筷送到厨房，然后换了鞋子，出门前提醒了王潇一句：“我出去后你把门反锁上。”
出租车司机在离苇河大坝还有三里远的一个村子旁边停下了车，带着一丝警惕对云锦程说前面的路车不好走，让云锦程步行过去。
村子后面是大片收割过的麦田，还有好多果园把麦田分割成了不同大小的地块。收割过的麦田里，有种的早的玉米已经出了苗。通往远处山塬上的石子路被两边果园的树木掩映，蜿蜒向上通向两座山塬之间的一条沟豁中。
云锦程付了钱下车，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刚过一点半。迈开步子，一边四下观察着，一边沿着石子路向山塬上走去。
一路向上，走到山塬最高处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水库的大坝。
云锦程拐上大坝，在大坝这头一块平地上有一个大门紧锁的院子，越过斑驳的红砖围墙，可看到院子里同样砖瓦结构的房顶上长满了狗尾巴草。这是原来看护大坝的人住的地方，但现在没有人。院子外围是一圈高大的白杨树，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整个大坝上看不到一个人。
大坝一边是向塬下排水的一道宽阔的沟渠，另外一边是积蓄的一大片水面，四周是密密的树林。
云锦程走上大坝四处巡视，一直走到大坝另一头，也没有发现秀才的身影。
当云锦程转头往回走到大坝中间的时候，突然看见大坝这一头的水泥护栏上出现了一个白衣白裤戴着墨镜的人。除了秀才，云锦程想不出还会有谁来这里。
云锦程迈步慢慢向前走，秀才纵身从护栏上跳下来，站在了大坝的中央，抬起一只胳膊遥遥指向云锦程。光影变换中，云锦程清楚地看到秀才手上握着一把乌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云锦程站住了脚，十余米开外秀才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哟——提前来了啊！你的那个小跟班没来啊？是不是舍不得她陪你一起送死？”
云锦程慢慢举起了双手，看着墨镜下那张俊秀白皙的脸：“你知道电影里的杀手一般是怎么死的吗？”
秀才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脑袋里一声轰鸣，意识犹如爆开的烟花般散落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意识接收到视网膜传递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对面的云锦程举起的双手猛地向下划向身体两侧。大脑的轰鸣声中，秀才的意识都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如同突然断电的电脑主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秀才的身体保持站立姿势停顿了不到两秒，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就直挺挺地朝前扑倒在了大坝水泥地面上。秀才手中的枪掉在大坝水泥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
“电影里的杀手，都是死于废话太多！”云锦程看着趴在地上的秀才，喃喃自语。而对面的秀才早已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了。
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的秀才，云锦程的双手再次举起。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那一具已经可以被定义为“尸体”的秀才的躯体，在微观尺度下仍然还有无数运动着的生物在忙碌着。
“云锦程——！”
一声大喊从云锦程前面连接大坝的石子路的路口处传来。
云锦程缓缓放下双手，脱离透视状态，抬头看到了刚踏上大坝水泥路面的肖锐。肖锐微微躬身，双手握枪瞄着趴在地上的秀才，小心而又快速地变换脚步。走到趴在地上的秀才跟前，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踢开了秀才掉落到身侧的手枪。然后用脚踢了一下秀才的左肩，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死了！”云锦程提高声音，冲着肖锐喊了一句。
肖锐蹲下去伸手探了一下秀才的鼻息，然后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云锦程：“他怎么死的？”
肖锐仔细看了看远在十米外的云锦程，没有发现云锦程身上有受伤的地方，身上也没看到携带什么可以致命的工具。更奇怪的是，秀才身下没有血迹，背部也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创伤。
云锦程脑子里飞速旋转，本来在这个无人的地方，秀才的下场应该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就如同黎先生曾经用来表演唬人的那条蛇一样，不会遗留下哪怕一丁点的血肉。
突然出现的肖锐，破坏了云锦程原本的计划。
该怎么过肖锐这一关呢？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云锦程完全没有把握能够用什么谎言骗过肖锐，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擅长编造谎言。
但杀手秀才的尸体就在这里摆着，怎么办？肖锐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唯一的可能就是肖锐一开始就负责盯着自己。
“肖哥，他是你杀的！”
“你说什么？”肖锐一愣，然后半眯起眼睛瞅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云锦程。
“这个职业杀手要杀一名有为青年，为了保护这位青年，你果断从背后开枪击杀了这个穷凶极恶的杀手，保护了青年的生命安全。”
肖锐带着一脸疑问看着云锦程的眼睛，没有说话。
“或者，为了保护这位青年，在青年配合吸引杀手注意力的同时，你从背后突然袭击杀手的后脑，造成杀手大脑内部出血而死亡。”
肖锐沉着脸，依然没有说话。
“好吧，我不知道我姐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气功。”云锦程右手挥动，从肖锐身后突然“呼——”地飞过来一团东西，划了一个抛物线后不偏不倚砸在了趴在地上的秀才后脑上。
“本来我是要毁尸灭迹的，但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了。人是我杀的，但他身上没有任何损伤，除了刚才这一砖头。”云锦程指了指掉落到秀才脑袋旁边的砖头。
“肖哥，我下午还有事。你是警察，剩下的事情你负责处理吧。作为一名积极配合警察干掉凶恶歹徒的公民，如果后面需要找我问话什么的，我随时配合。”
云锦程说着话，从肖锐身边绕过，走下大坝踏上来时的石子路，朝前边土坡挡住的转弯处走去。
肖锐看着云锦程的身影转过弯消失不见，收起了自己的枪。
看着地上秀才的尸体，肖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同时，右手捡起了地上那块沾满泥土的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