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目光锐利,语气冷淡地说道:“提醒你们一句,勿要隐瞒。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不仅出于好奇,更是想帮助几位舅舅和外公家妥善处理此事,避免更多人无辜丧命。因此,务必坦诚相告。”
三位舅舅急忙表态所言皆实。
东海却继续追问:“既如此,为何十五年前外公砸碎那野坟墓碑,将尸骨抛入河中的事未曾告知?那可是整个事件的起点吧。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离奇死亡,不正是由此开始的吗?你们告诉我,那件事之前可曾有过类似情况?”
三位舅舅顿时面红耳赤,急忙跪地磕头。即便他们是舅舅,但如今大和国与大宋的关系并非平等,是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
更准确地说,大和实际上已经成为大宋海外疆土,因此皇子震怒,他们三人虽为长辈,也只能赶紧磕头请罪。
二舅解释道:“并非故意隐瞒,而是当时家族曾下达封口令,严禁任何人随意泄露此事。”
“我是外人吗?”
这句话吓得二舅又连连磕头,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当然不是,您是我们最亲的人,怎会是外人?只是我们无法最终确认这一连串离奇古怪的事件与那次的事情有关,而且那涉及老家主,也就是您外公的所作所为。
若真因此事引发,您外公便难辞其咎,这也是我们不敢轻易调查的原因。当然,更主要的是后续发生的事多与此无关。
起初我们以为只有参与那次砸墓碑的人才会被诅咒,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藤原家其他分支也出现了类似病症,他们中许多人并未参与此事。
而且事情已过去十余年,仍有人病倒。若说这是家族诅咒,却并非所有人都受影响,有人安然无恙,有人却发病,仿佛随机挑选,毫无规律。何况患病的不只是藤原家人,一些亲戚朋友也出现相同症状,有的曾来过我们家,有的甚至从未踏足,却都患病,有人去世,有人尚存。”
听完这番话,东海觉得此事更加扑朔迷离。若真是诅咒,理应主要针对藤原家族,为何亲戚朋友也受波及?这难以解释。
何况有些人从未到过藤原家却也发病,难道是传染病?但传染病应无差别传播,接触者均有较高感染风险。然而据舅舅所述,去过同一地点、做过同一件事或与病人接触过的人,有的发病,有的却无恙,实在匪夷所思。
东海将目光转向三舅和五舅,他们俩也点头,表示赞同二舅所言。
此时太医归来,对东海躬身禀报:“卑职查看几位病人后,发现此病确实古怪。查阅他们此前所用药方,均无大碍,对症下药,却无效。卑职暂不清楚原因,需时日琢磨,看能否调整药方。”
东海点头道:“好,你继续治疗,尽力而为即可。”确实,多人治疗均无果,指望太医妙手回春可能性不大。
此次东海前来,主要意在查明真相。若此病能治,早已见效,至今无人康复,说明非普通汤药所能及,须找到症结所在,方能对症下药。若非疾病,而是中邪之类,更非太医所能治,需寻有道高僧。因此,东海未给太医过多压力。
他对二舅说道:“能否带我去看看当初外公砸碎的墓碑那处野坟,它还在吗?”
二舅说道:“在呢,自从出事后,老家主发现有问题,并怀疑与那处野坟和墓碑有关,便恢复了那座坟。而墓碑当时已砸碎,所以重新制作了一块新的墓碑,原先的墓碑则放入掏空的棺材里,重新安葬于地下。”
“也就是说,那块被砸碎的墓碑如今埋在地下了。”
“是这样的。”
东海这次并未带所谓的有道高僧,他外出探险,探索神秘世界,向来独自行动,仅靠自己和护卫。所有的探险最多只是有惊无险,从未真正遇到过危险。而这次事情颇为邪门,他决定带一位阴阳师前往,毕竟这是在大和,当地人更了解情况。
于是,他召来后白河、崇德上皇。东海让后白河叫上他的阴阳师安培泰贞,后白河立刻表示没有问题,那位阴阳师一直随侍左右,随叫随到。
崇德上皇虽知东海对灵异事件颇有兴趣,也想找个阴阳师,但一时难以找到能与安培泰贞相提并论的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后白河在东海面前再次出风头。他心中懊悔不已,为何不早点准备,非要等到现在。
三位舅舅带着几个子侄,以及一百多家丁,再加上牛献率领的八皇子卫队两千人,浩浩荡荡离开庄园,前往那座荒郊野外的野坟探查情况。他们到达后,却发现并无茅草,场地异常平整,土地全部夯实,方圆百步内无任何杂草。那座坟显然经过修缮,精致异常,墓碑高大,却空无一字。
东海问道:“不是说这是一处野坟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比许多坟都要好。”
二舅忙答道:“这是老家主在世时吩咐的,说他当初一时冲动毁了这座坟,不仅做了法事,还花重金重新修缮。但墓碑不知该如何书写,索性留空,因为原先墓碑上只有那句话,显然不适合刻在墓碑上。”
东海点头,随后说道:“把坟打开吧,我要看看那口棺材和原来的墓碑究竟如何。”
“不可。”
发声的是二舅和牛献。
牛献说道:“王爷不可身犯险境,此事太过诡异。”
二舅也急道:“是啊,千万不能冲动,当初就是因挖开坟毁尸骨才出了大事。”
东海说道:“你也说了,是因为挖坟才出事,是因为坟里有那具不知名的白骨。外公将白骨挫骨扬灰,扔入湖中,若那事是所有祸端的源头,说明这白骨被下了诅咒。
但现在白骨已不存在,棺材里空无一物,这座坟不过是个空坟,再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里面已无你们所说的那具白骨。”
众人听此言,觉得确是实情。既然坟中并无白骨,挖坟之举便不算冒犯,与掘土相差无几。加之此言出自东海之口,众人虽劝阻无果,也只得唯唯诺诺,再三叮嘱务必小心。
当下,二舅命人上前挖坟,然而家丁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二舅怒不可遏,厉声喝问,家丁们却纷纷跪地磕头,声称宁愿受罚也不敢再触此坟,因其太过邪门。
三位舅舅气急败坏,轮番鞭打家丁,尽管家丁们被打得哀嚎连连,却仍无人愿上前。
于是,东海摆手示意不必再逼,转头对牛献说道:“你从护卫中挑选几个自愿的不怕死之人随我一同上前,我亲自来吧。若有诅咒,便让它降临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