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鼎盛小区——”陈灵婴下意识开口，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后又摇摇头，“算了，先去酒店吧。”
太晚了。
陈灵婴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电脑，屏幕一片黑暗，没电了。
陈灵婴看着那片黑暗的屏幕眨了眨眼，然后合上电脑。
晚上十二点多将近一点，路上没什么人，车子也不多。
李鸢戾开车很稳，车窗半开着，三川市六月的气温要比首都更高一些，不过因为是沿海省份，高楼大厦也没有首都密集，夜晚也更凉快。
电脑没有电，陈灵婴索性拿着手机卡开始看论文，就是屏幕小了点看着有些不习惯。
车辆行驶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巨响，
“砰——”
陈灵婴下意识抬头，“怎么了？”
李鸢戾皱着眉放慢了开车的速度，左手按下安全按钮，距离陈灵婴坐着的这辆车原本有些距离的其他汽车不约而同的或是加快速度或是放慢速度，然后将这辆车紧紧保护在中心位置。
李鸢戾的眉头始终皱着，过了十来秒，听见耳麦里传来的声音，
“陈教授，前面发生了一起车祸，我们绕道走吧？”
“车祸？”陈灵婴看向窗外，路灯亮着，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亮。
“那就绕路吧。”
李鸢戾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左转打算换个方向走。
就在这个时候，
【滴——系统修正成功！】
“等等——”
“怎么了陈教授？”李鸢戾看向陈灵婴停了手中的动作，好在这一段路现在除了他们这几辆车外没有别的车。
陈灵婴的呼吸快了些，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明明夜风微凉，额头鼻尖却冒了冷汗。
“过去看看。”
“什么？李鸢戾愣住，陈灵婴低着头，她一只手放在电脑上，另一只手则是握成了拳头。
“过去看看。”陈灵婴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前面不是发生了车祸吗？过去看看。”
李鸢戾看着陈灵婴，前面发生了车祸，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陈灵婴没有解释，她只是又低下头，两鬓额前的碎发跟着往下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走吧。”
李鸢戾收回视线，车子左转又回到原本的道路上，然后继续往前行驶。
大约再往前开了百米多点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陈灵婴看着前面，有一辆车停在那里，打着双闪，一个人站在车子侧前方，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陈灵婴打开车门。
李鸢戾一愣而后马上下了车，走到陈灵婴身侧，“陈教授。”
陈灵婴仿佛听不见李鸢戾的声音一般，一步一步往前走，步子缓慢却没有停下，只是快到车祸现场时，还是停了下来。
“陈教授，您是担心吗？已经打了120了，等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李鸢戾站在陈灵婴身侧，
“应该是撞到人了。”
夜色昏暗，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运力，就连路灯看起来都没有刚才那么亮了。
陈灵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
陈灵婴的视力很好，这一次，她看清了躺在地上那人的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陈灵婴又往前走了一步，她紧紧握着手，握着右手，连带着右手手心里那一粒能够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丸。
警车比救护车来的更快，警戒线拉开，
“来，让一让让一让，小姑娘不要围在这里看热闹，这有什么好看的，那么血腥。”
陈灵婴一时不察被人推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陈教授。”李鸢戾扶住陈灵婴。
陈灵婴抚开李鸢戾搀着自己的手，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无关人员后退啊，不要破坏现场——”
“我认识他。”
陈灵婴的声音很轻，第一遍说完的时候，除了李鸢戾没人听见。
李鸢戾在听到这句话后瞪大了眼睛，看了眼陈灵婴后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天色太黑了，她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确实是有一些眼熟。
“我认识他。”
陈灵婴又说了一句。
这一回旁边的警察倒是听见了，走过来问，“你认识他？认识肇事司机还是受害人？”
陈灵婴的视线依旧在地上那个人身上，
“我认识受害者。”
我不记得他，可是我认识他。
“他叫什么名字？”警察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和笔，翻开，“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有对方家属联系方式吗？”
“杨泽然，”陈灵婴看着躺在地上的，不知道生死的人，“君子之泽，然百世不斩。”
陈灵婴不记得这张脸，可是她记得杨泽然穿的衣服。
白色t恤黑短裤，之前她去看望杨泽然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白色t恤很常见，但是杨泽然穿的那件衣服的右侧，有一个小标志。
那是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特殊标记图案。
“我和他，是朋友，认识了8年的朋友。”
从14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
警察一遍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下这些信息，“具体车祸为什么发生你知道吗？”
闻言陈灵婴的呼吸一滞，好半天，在警察怀疑的目光里，陈灵婴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警察同志，我们是从首都来的，刚刚下飞机打算前往酒店，只能说实在是太巧了。”李鸢戾上前一步挡在陈灵婴身前，同时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
警察接过证件看了一眼，面色立马变得严肃，“抱歉首长。”
李鸢戾接回证件放好摇摇头，“没事。”转过身扶住陈灵婴，
“陈教授，您还好吗？”
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救护车也到了，车上下来几个医生，蹲下在杨泽然身边。
过了会儿，
“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
这句话顺着夜风飘进了陈灵婴的耳朵里。
李鸢戾双手用力扶住陈灵婴，目光担忧。
陈灵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糟糟一片，什么东西都有，有的东西太多了，让她头疼。
“抱歉，请问您有受害者家属的电话吗？”
陈灵婴咽了口口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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