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的，都看着他们俩在这儿拉拉扯扯。
他还说这么露骨的话。
季黎尴尬的头皮发麻，连忙推着他往车边走。
周驰心满意足，领着‘他媳妇儿’上车，驱车往城中心的大商场去。
逛商场是个耗时间的活儿。
不过有一点比较幸运。
季黎重生的时间点，算是个好时候。
因为在1984年初时，市商业部门就宣布了，停止使用布票，所有针棉制品等布制品全部敞开供应。
在这之后，肉票制度，也跟着废除，只是粮票还在用。
这是个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大部分东西的时代。
这也是季黎看到周驰拿出煤票时，感到违和感骤增的原因。
两人在商场转了两个多小时，也只给季黎买了两件毛衣，一件棉服。
季黎要给周驰买，周驰还很不乐意，只不过见她抿着嘴不高兴，才勉强试了一件，最后也买下来。
出来时，他拎着一手袋子，一手牵着季黎，低声跟她解释。
“我在部队，穿不着这些，都得穿军服，体训要穿军体服，出任务的衣服也是有规格要求的，自己的私人衣服一般不沾身。”
季黎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说，只许你抢着给我付钱，我不能给你付钱？
这样才公平…
周驰垂眼端详她脸色，以为她还不高兴，想再接着哄哄，结果，却被一道清冽冷嘲的男声插进来。
“哟哟哟~，哎哟我这眼你说说，这不是我们家阿驰和前妻吗？真是巧了你说说啊。”
季黎一抬眼，就瞧见西装革履的周驰，双手插兜，夹着个老板皮包，一脸阴冷笑意，甩着腿走过来。
她眉眼冷漠，松开周驰的手。
周驰在看见周鸿那一刻，神色也冷淡下来，但季黎抽走手的那一刻，还是令他心窝一抽。
紧接着，一直柔软小手缓缓挽住他臂弯。
周驰眼里飞快掠过一丝错愕，低头看季黎。
季黎却挽着他手，往他身边靠过来，撇开眼当没看见对面走过来的周鸿。
周驰嘴角隐隐抽着，压都压不住疯狂上翘，甚至微不可查地挺了挺背脊。
周鸿走到近前，打量了眼周驰手里拎着的几个袋子，又扫了眼两人挽着的手，眼神一瞬阴翳下来。
他冷嗤扯唇，脸色难看，视线在周驰和季黎脸上来回扫量。
“行啊~，我就说，这么迫不及待闹离婚，迫不及待搬出去，合着是为了光明正大的鬼混在一起，啧啧啧，真够急迫的啊！”
周驰幽黑凤眸淡淡睨着他，“你酸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鸿气笑磨牙。
是跟他没关系了。
但他弟弟惦记他媳妇儿，还在婚内就搅合俩人离婚，这不亚于是给他戴绿帽子。
这口气，周鸿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他不能把周驰怎么样，冒火的眼直盯向季黎。
“季黎！老子差你钱花了是不是？嗯？供你吃供你喝，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婚前勾引小叔子！还这么臭不要脸的闹离婚，明目张胆跟小叔子同出同进！你可真本事！”
他声音没有压着，甚至刻意扬高。
商场周遭来来往往的人，都因为这几句话而频频回头看，甚至有人停下脚观望。
周驰眸光瞬厉，“周鸿！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
他上前就要拽周鸿衣领，被季黎紧紧抱住胳膊拽回去。
她掀起眼帘，冷冷看着周鸿，语气清凉刺回去。
“供我吃供我喝？我花过你一分钱了吗？你搞搞清楚，你的钱，都用来养你的私生子了！”
‘私生子’三个字，季黎咬的很重。
周围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周鸿气的眼都瞪红，“老子给你五百彩礼，每个月往家送一千！奶粉还是我定的！扬扬一个吃奶的孩子能花得了多少！你这个女人真是虚伪可笑…”
季黎看着他略显狰狞的脸，觉得是挺可笑的。
“我虚伪，我可笑？谁结婚不要彩礼？！”
最后一句，她是喊出来的，甚至松开了周驰的手，走上前去跟周鸿对峙。
季黎扳着手指头，一声比一声怼的掷地有声。
“彩礼是爸给儿媳妇儿的，怎么就算你给的？！”
“你一年到头不在家，老人孩子不要我管？家里家外洗衣做饭人情世故，我不用打理吗？！”
“你聘个保姆还要每个月付人工钱，你往家里拿的钱，有一分是交到我手里的吗？你有吗？！”
“你要不要脸！你还有脸跟我算账？”
“我每天起早贪黑给你们家做牛做马！你在外面逍遥自在，跟不知道多少个女人鬼混，还抱个私生子回来骗全家人，让我替你养替你伺候他吃喝拉撒！”
“你还带个不清不楚的第三者，跑到家里来耀武扬威的上赶着给你私生子做后妈！这些，我跟你算过一分钱的账吗？”
“你是个什么烂人，你还在这儿趾高气昂的指责我？！”
“你婚内出轨还生私生子，你干多少破事儿？我骂你都嫌脏嘴！我离了婚才找人，我有什么错？！法律规定离了婚的女人不能再嫁？！”
“婚都离了，我难不成还要给你立个坟凿个碑，把你的牌位供起来守着，守一辈子活寡吗？！”
“你做什么美梦呢！要不要脸？！”
周鸿被她气愤高亢的骂声给震懵了。
不止他懵了，周驰也有点儿懵。
季黎从来温静柔和，轻声细语，什么时候这么…泼妇过？
季黎狠狠瞪了周鸿一眼，满脸的嫌恶，不等他回过神，就一把拽住周驰，气冲冲的拨开人群往外走。
两人挤出围观人群，很快走远。
等周鸿反应过来，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神色各异的打量和指指点点，顿时气到脸扭曲。
他跳脚大骂，“泼妇！你他妈再咒老子死！老子弄死你！”
周遭围观民众顿时越发鄙视他，嫌弃的一个个绕着路走开。
周鸿气到用力跺脚，可等人群散开，已经找不到周驰和季黎的人影。
他狠狠将皮包摔在地上，叉着腰一口牙差点咬碎！
季黎！
别让老子逮着你！
臭娘们儿！
老子弄不死你！
……
彼时，往开发区疾驰的军用吉普车上。
季黎抱着胳膊，脸色阴沉难看，一言不发。
周驰一边开车，眼尾余光时不时瞥她一眼。
他还震撼于方才季黎那场当众发飙的事里，喉结滚了滚，有些小心翼翼屏着呼吸的意思，绞尽脑汁想哄她一下。
“黎黎，你…”
季黎淡声开口，“他那种渣滓，你别动不动就跟他招架要动手，犯不上。”
周驰低下声，“他就是欠教训，你别生气了，为这种人，影响自己心情，不值当。”
季黎绷着脸抿唇，“我不生气，我就是在想，下次若再遇见他犯贱，只骂几句，不解气…”
周驰眼皮子跳了跳，飞快扭头看她一眼。
不是刚说过，不要他动不动招架动手吗？
季黎想了想，扭头看着周驰，语气认真说道。
“我以后回去看爸和周姨，尽量避开他，不过还是得备点东西在身上防身，下一次再遇到他，我一定不客气！”
周驰，“…怎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