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雯居然是名入殓师。
老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三遍，直到把人家看得整个人都快冒蒸汽了才不依不饶的收回视线，对段梨的说法表示认可：“怪不得，这能没共同语言吗，他俩没共同语言的几率跟他妈老子开车撞死一只鬼差不多！”
“入殓师？”李沧肃然起敬，“基地生意怎...咳...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基地主要接待科院大体老师的业务还是医院客户？难怪皮肤这么苍白、习惯性的眯着眼睛，看来应该很少接触阳光了？工作地点在地下？”
“还，还好，有时是会很忙的...”霍雯猝不及防，看着前座偏过来的那张脸总感觉比阳光还要刺眼，连忙低下头，“科院偶尔会找我帮忙处置一下，主要还是对接医院和军警那边，有些偏法医向，工作间温度低，平时在穿着上会厚重些，通常要全套护具，所以才显得白...白...”
一板一眼老老实实，真就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占你妈高速车道呢，我家客厅怎么会有别的车是吧，狗日的山驴哔！”老王一通搓方向盘，伸手出去冲被超的蜗牛车比中指，回过头来对段梨说，“珍稀这段时光吧，转瞬即逝！”
王师傅都说很快，可见是真的很快。
下车的之前，霍雯就已经在上手盘李沧给她的那柄石像鬼的几丁质喙鞘骨了，石像鬼的喙鞘骨指口器上延伸出来的那部分刺突，很像一柄三棱刺匕首，自带握把和护手，比成年人小臂稍短，呈现出很漂亮的翠绿玉质感。
“好漂亮！”霍雯恋恋不舍的把东西交还给李沧，“科院每次来了异化血脉生物大体都很宝贝，我接触最多的还是人类，连行尸都很少呢！”
“拿着玩吧，今天还有事，不然带你看看我的收藏，异兽行尸身上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还有...”
半天没能插上话的段梨一脸茫然：“你和沧老师当初也是这么交上朋友的？”
“他那会估计还没在想着该怎么解剖我！”
“你确定？”
“确定...吧...”
一出地下停车场，眼前的盛况直接让李沧傻眼了，整个3\/7基地都罕见的以浮空陆和上层空岛为依托复式27+27层上下完全对称且分别以正态分布结构的巨型合体建筑就那样针尖对麦芒的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广场上的人满坑满谷跟春运期间的火车站似的，哪怕从印度调个专列过来一车都拉不完的那种。
直到此时他终于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是啊，一眨眼两年都过去了，哪儿还有什么记忆里的绝密接头地点？
不远处，陆奶奶带着她那辆熟悉的小三蹦子在整整一队城管和治安警的护佑下背靠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正欢快的朝他招手呢：“姆来啦，人家都要收我的摊哩！”
唰唰唰！
有一说一，这么繁华的广场上有陆老太太和身边这么一号阵仗怎么看怎么违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她再这么一嚷，直接成万众瞩目了！
“等等，那是...那个人怎么好像是沧老师啊...”
“握草！就是沧老师！还有老王！”
“都把手机收起来！别看他的眼睛！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我把丑话说到前头，今天谁要是不守规矩把沧老师吓跑了，就问大家能不能让你全须全尾的走出这个广场就完了！”
“咳咳，要不要伪装一下，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嘘...”
这边李沧头皮发麻，那边一群城管好悬没直接给陆老太太跪了。
奶奶！
您是我们亲奶奶还不成吗！
您说完来干啥的我们可就没要收您摊子了啊，我们...我们这不是保护您别给坏人欺负去了吗...你看这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多不安全呐哪儿有一个好人呐一个个的都对您和小馄饨垂涎三尺着呢！
看得出来，陆老太太真的是在很努力的讲普通话了：“你让我在小树林旁边的十字路口老树下面等，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树了嘛，我一急讲话你又听不懂哟，可把老太太我愁坏了，死老头子还不叫我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就听得出来是你们嘛，当然要来，怎么不见几个纳儿娒？”
老王绷不住了，发出单杠拖拉机憋车烧机油一样空空空的沉闷笑声：“尊敬的带魔法师阁下，您看这小馄饨咱还吃吗？”
吃！
被扒掉的脸皮那不得补回来吗？
事已至耻还能怎么办？
风光大办！
好不容易在已经堪比昔日No.1爱国路友谊商场的犄角旮旯休息区找了一块安生地儿，四个人围着小馄饨车吃得倒也津津有味，陆老太太不愧是李沧的忘年交，早就了解了这一群饭醉团伙的桶量，不光提前包满了整整6抽屉小馄饨，甚至还特地额外多带了一车的材料。
段梨吃了两三碗的样子就不吃了，笑眯眯的注视着李沧：“你们两个大男人跑到这边不会专程来吃馄饨车吧？又被姐妹团抛弃了？总之别告诉我你们是来逛街的！”
老王稀里哗啦的吃着馄饨，把李沧胳膊一挽，五大三粗的小鸟依人：“不可以咩？”
李沧对这厮嫌弃至极，摸出清单刚要说话。
老王：“噢，母上大人的任务罢了！”
李沧：“...”
讲真，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李沧还是会有点享受购物的乐趣的，可人均二五仔的公园广场一役，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都能带来数倍的人流量激增，连续转了好几个场也无济于事，然后就变成老王和段梨一前一后带路两个鹌鹑亦步亦趋的跟在更后面，总之也不是什么社恐，就完全是浑身上下屁股疼突出一个难受突出一个动物园效应。
至于老王这种生物，除了加班上钟方方面面都很社会，不光能陪女人逛街，还能和销售谈笑风生，甚至砍价都格外大刀阔斧以德服人。
段梨和霍雯本来就是趁休班约来刷街的，李沧也充分发挥了不知工分卡为何物的精神大手一挥全场免单。
emmm，目前这是他仅有的用途了...
段梨一件件的试着衣服，要不是实在拖不动脚下生根的李沧，都恨不得把他和霍雯一道拽进试衣间：“难得有机会，平时哪敢劳烦您沧老师哟，反正都是要带到咨询室去的，您稍微发表一下意见可好...哎呀过来过来...总得了解下你的口味吧？”
老王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你们两个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口味？”
轮到给霍雯挑衣服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问题，销售小姐姐异常热情，眼中折射着水晶广口瓶一样灿烂的光辉：“您气质真好，就是有点太清冷了，能稍微透露一下您的职业以及衣着喜好吗，我可以帮您先行筛选然后挑选出最符合您审美的衣服！”
“入殓师。”
“呃...呃...”销售小姐姐呃了半天生憋出来一个微笑，“真是...很不寻常的职业呢...真的...我其实很钦佩您这样的人，您不光有气质和颜值，还有我不具备的勇气和果敢，您请稍等。”
那边一筐一篓的歌舞升平，这边秋风萧瑟噤若寒蝉，一个店硬是泾渭分明的两种画风，李沧看着职业装小姐姐略显尴尬和仓惶哒哒哒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
“明明做销售才更需要勇气吧？”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