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赦免自己
莫子熠低眸看季歆歆，“歆儿。在做什么？”
“没干什么呀，”季歆歆背着小手，悄悄问金铁兽卫要了方帕子擦擦手指，轻描淡写总结这几日，“就是兜兜风，数数钱。”
听到这儿，孤诺抌像见到了家长的混小子似的，简直屯了一筐萝话要告她状，“什么数数钱，你明明数都没数直接打劫我还跟孤栎寒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以多欺少我一个！”
成语都用上三个，听起来做得是有点多。
季歆歆慢吞吞把米白帕子揉进手心，弯弯眼睛一笑：“二哥哥，你手上重不重？让金铁兽卫帮你接一下吧？”
“……”
呵，接过去之后就不属于我了吧！
孤诺抌看了看莫子熠，情绪冷静下来一想，算了，我真是脑子抽风居然找他来讨回公道。
“还是不了。”孤诺抌嘴角扯了扯，一半真心一半试探地说，“其实东西到了歆妹这儿是好事，总比全便宜了老头子好！以后我有用处也能找你借来用用是么？”
季歆歆要那些东西确实用不上，她对稀有材料制成各种器械没兴趣。唯一用处大概是……可以给大坏蛋添堵，还能哄粑粑高兴，一举两得啦！
现在她还不想让大坏蛋太嘚瑟，便不痛不痒接了一句，“哼，谁叫你那么败家。”
说完也不再理睬他，扭头和莫子熠分享她干的成绩。
听完挖矿处的磁场那一段，莫子熠原本平静无波的面上凝了凝，朝操降侧眸，眸风如浸冰泉，凉飕飕的沉。
操降暗自冒冷汗，自从老族长离家他跟随少主处理全域大小事务以来，还从未办过令少主多不悦的差事。
这一次隐而不报是个例外，偏偏还是对最不能例外的那位例外，他会自愿领罚。
操降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单膝跪地，与此同时，季歆歆抓着莫子熠衣角拽了拽，小脸露出不太满意的样子：“熠哥哥，你看操降干嘛？歆歆没被磁场打败，还学会了反制它，你没奖励的吗。”
“奖励？”莫子熠淡淡垂眸，若有似无的气场无声笼罩而下，看着操降说，“你想奖励什么。”
操降跪在地上，觉得冷汗滑下鬓角，总好像是听出“你自己说怎么惩罚”的意思。
季歆歆伸手一指操降，毫不客气索要自己的奖励：“我要操降跟歆歆一个队的，听歆歆的话。”
“……”
您不如直接说要季歆歆一句话等同于少主发话，操降忍不住默默腹诽。
这下，莫子熠一双黑眸终于不盯着操降。
他自然能看出这个奖励的实际目的，却还是抵不住低笑了声：“你耍赖？”
哪会有人先干了权力以外的坏事，再来要权赦免自己罪责。
偏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赖皮坦坦荡荡承认，仰着脑袋霸道兮兮反问回去：“不行么？”
“行。”
莫子熠把那只偷偷用力的手从衣角拿下来握住，牵着人往卧房走，丢下操降和一句话。
“这次便饶过你。”
辛苦逃过一劫的操降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而远在暗域的莫尤煜，却定然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身为时空氏族的叛徒，对暗域做了不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把手伸到了季歆歆身上，触碰到某个人的逆鳞。
莫尤煜自己清楚得很，即便是等到族长——亲生父亲回来，他也是一样没有好结果。
季歆歆可是那个人的孩子啊，那个人跟暗域交情匪浅。更不要说族长对他这个毫无天赋的儿子本就弃之敝履！
所以，被关在暗域禁地这么个寸草不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旮旯角，莫尤煜并不抱有等到族长就能有救的可笑幻想。
跟个死尸一样在地上瘫了不知多少时日之后，他也不期待徐渊那个废物能搞出什么作为了。
这天，照常在脏乱的土地上从天黑躺到天明，莫尤煜睁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再这么躺尸下去，估计等他老子来施舍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大概只能爬过去，或者跪行过去了？
如果老子连最后一面也不屑施舍给他，来了结他的是那位好哥哥莫子熠，那他岂不是要跪莫子熠！？
不可能！
连莫子熠正式行使代族长之权宣告全域那天他都没屈膝下跪，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他下跪的！死也不可能！
想到这儿，莫尤煜面色狰狞着撑起身子，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站起来活动活动躺僵硬的腿脚。
久久不曾使用的身体四肢有些不听使唤，他强忍着浑身酸爽的感觉拖着腿来回地走，同时阴着张脸纠正方才的想法。
等莫子熠见他最后一面那天，他也跪不上，倒是得头脸着地匍匐在人跟前！简直不能想象，奇耻大辱！
强大的动力驱使下，莫尤煜拖着腿硬是来回走了几十圈，感觉差不多能好好直立行走了才停下歇口气。
他抹了把汗，去禁地侧门边看了看。
禁地每隔三天便有专人来送点水和食物，一方简易托盘装了两样东西，壶装白水，以及盛着四五个大白粗馒头的小盆。
莫尤煜盯着它们看了几秒，像是对着镜子照见悲惨的自己，显得刚才练习直立行走的行为愚蠢可笑至极，蓦地一脚朝托盘踹过去。
托盘被那股巨力踢走，盘上放置的两样饮食受惯性影响反而往托盘飞出去的相反方向移了移。
千钧一发之际，莫尤煜弯身抓住了那壶水。
呵。
要是自己活活渴死在这里，等被发现那天岂不是变成天大的笑话？！那些人别异想天开以为自己是畏罪自杀。
就算死也绝不愿意死得外面那些人高兴舒畅一丝一毫的莫尤煜狠狠灌下几大口水，一边往自己惯常躺尸的位置走，随手晃了两下水壶。
满满一壶水并未消耗多少，一簇水挤出壶口洒落在地上。
莫尤煜经过时拿脚碾了碾，正要离开的脚却忽的定住了。
他在这里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这片地已经很熟悉了，刚才那脚的触感，分明不该属于这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