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1日
六点半的闹钟，苍然响起。迷糊间，我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缩在被子里蹭了蹭枕头，翻个身把脸埋进被角，接着睡。没眯多久，房间门口就传来老狂的声音，还夹着三声轻快的敲门声：“差不多起来了。先前说过，你跟我一起起来算了，现在洗漱水已经准备好，给你5分钟。”
这才伸着懒腰坐起来，眯眼朝门口比了个oK手势，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米白色居家服，胳膊一套、裤子一蹬，飞快套好。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
进了卫生间，直接拿起备好的洗漱水，掬着洗了把脸，又挤牙膏刷了牙，解决完内需，对着镜子随便捋了捋乱发。抬眼看时间，刚好5分钟。
回卧室戴上手环和婚戒，从手环储物空间调出战备功能换成战裙，没多耽误。出门后跟老狂往外走——按老规矩，一起晨跑三五公里。
晨跑结束往回走，我想着妈在家，早饭的事肯定不用操心，心里踏实不少。
回到家推开门，没往别处去，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等着。
眼下，妈想必还没准备好早饭，抬手环一看，时间才刚到7点一刻。先不急着琢磨吃的，前几日翻工作通告时就觉得今天事儿多，这会儿点开手环的待接消息功能，扫了眼今天的安排，顿时感觉压力山大——早上8点半前得赶到展演中心，继续排练春晚节目《江山烟雨蒙》；下午得先交代完《女医圣慧德公主传》剧组的事，再赶去金龙影视城附近的国际赛车城，给新网剧《极速争峰》试镜。光是想想这一天的行程，就够让人头疼的，更要命的是早上的排练——距离上次春晚彩排过去好些天，舞怎么跳、走位怎么站，连歌词都忘得一干二净，难不成还得从头学起？
正犯着难，厨房里就传来妈熟悉又清亮的大嗓门：“大家准备吃饭！刚煮的面条，下碗喽！”
一听见“吃饭”俩字，我和老狂顿时来了兴致，刚才那些工作上的烦心事先抛到脑后，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忙后面的事。我俩快步走到餐厅，拉开平时常坐的椅子就坐下。这时，小喧儿也从主堂后院的门兴冲冲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哇，今天又吃面条呀，太好啦！老爸老妈居然也起这么早！”
我“噗嗤”笑出声，伸手给他拉开我旁边的椅子：“早上好，快坐。”
与此同时，妈用念力操控着六个悬浮在空中的碗，稳稳落在每个人桌前，瓷碗碰到桌面时还轻轻响了一声。凤夫人跟在爸身后走进餐厅，各自找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早饭。往常都等长辈先动筷，可今天春晚排练提前了半小时，我和老狂没等爸妈、凤夫人动手，就先端起碗大口吃起来——光顾着赶时间，连面条具体是啥味道都没尝出来，只觉得热乎乎的汤水顺进喉咙，没一会儿就把一碗面扒拉完了。
放下碗，我跟爸、妈、凤夫人和小喧儿说明情况：“今天春晚排练要提前走，我们俩就不多待了。”说完，和老狂匆匆起身，出了主堂的门，穿过前庭，很快就走出了院门。抬手环看时间，刚好7点28分。
我俩往街对面的地铁站走，心里盘算着：坐地铁去展演中心大概要30分钟，肯定能赶得上。到了地铁站口，我们刷卡进闸，坐上8号线。没一会儿，地铁就报了展演中心那站的站名，我俩匆匆下车，顺着扶梯跑到地表。
老狂不是春晚参演人员，进不了展演中心，我俩就在广场上告别。我从手环的储物空间里调出身份证，在入口的验证机上刷了一下，“滴”的一声验证通过后，就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走进展演中心，果然有工作人员在门口接应，跟着他们穿过几条走廊，没一会儿就到了之前的排练厅。先去更衣室换回那件天国红色古装——具体纹样不用细究，指尖在手环上轻点，身上的衣服就换了过来，顺手把手环和婚戒取下放在衣兜，抬眼扫了眼墙上的时钟，8点28分，差两分钟就迟到，总算赶得及。
刚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就见老陈迎面走来，他穿件藏蓝马甲，手里攥着份节目流程单，老远就招呼：“珂珂姐，可算等着你了！这节目隔了些日子没排，得从头复习一遍，可能要辛苦你多走几遍场。你先到旁边复习下歌词，我们这边调试设备，等会儿用全息投影仪放之前的录播画面，对着画面解剖动作、回顾走位。”
“没问题，我手机里存着歌词呢，不用麻烦你们再找了。”我点头应下，心里也清楚久不排练得花功夫捡起来。排练厅两侧摆着一排带小桌板的座位，我找了个前排位置坐下，把桌板拉出来放平，掏出手机点开歌词文档，指尖划着屏幕慢慢过，偶尔轻声念两句，熟悉节奏。
旁边传来设备调试的声响，工作人员来回走动，有的在检查全息投影仪的线路，有的在调整音响，老陈则拿着对讲机跟各岗位确认情况，整个排练厅里一派忙碌，就等着设备就绪，开始今天的复习排练。
我把歌词来回过了几遍，大概过去10多分钟，老陈那边就招呼着：“设备调好了，大伙儿聚过来看看录屏，回忆下整体效果！”我收起手机走过去，跟工作人员一起站在全息屏前——屏幕里播放着上次排练的画面，水墨背景、升降台走位，还有伴舞的伞阵配合，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完咱就上台走一遍，珂珂姐你跟着感觉来，记不清的地方随时喊停。”老陈说完，我点点头走上台，站到当初的起始位置。音乐响起时，我跟着节奏抬手、转身，尽量复刻录屏里的动作，足尖踩在熟悉的蓝点上，连转身时红袍下摆的弧度都试着找当初的感觉。伴舞的全息影像配合着移动，偶尔有忘了的细节，老陈在台下提醒一句，慢慢也就顺了下来。
不知不觉又练了好一阵子，直到老陈喊“休息一下”，我才停下动作往台下走，回头瞅了眼舞台中央的电子钟——10点25分。刚走到台边，老陈就迎上来，笑着说：“大伙儿都辛苦了！尤其是珂珂姐，这么久没练，捡起来还这么快，表现特别好！”
我赶紧摆手：“都是大家安排得好、指导得妥当，我这阵子早把动作忘得一干二净，全靠你们提醒才顺下来。”
这话刚说完，动作组的小张就凑过来，一脸赞叹：“珂珂姐您太谦虚了！忘得一干二净还能把动作还原这么到位，这功底真的厉害！换旁人早乱了套了。”
我被夸得呵呵直笑，连忙摆手示意别这么说，跟着大家回到座位坐下。刚拉好小桌板，工作人员就端着纸杯走过来，给每人递了杯枸杞菊花茶，温热的杯子握在手里很舒服。我刚喝了没几口，正琢磨着刚才转身时哪个动作没到位，排练厅的门突然“轰”地一声被推开。
“各位早上好啊！我来晚了，抱歉打扰一下！”一道温柔却明亮的大嗓门传进来，我一听就知道是桃姐。老陈赶紧迎上去：“马总，您今天怎么得空来看龙佐排练？”
“顺道过来瞧瞧，”桃姐跟老陈握了握手，目光扫过全场，“目前进度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刚走了一遍场，龙佐状态不错。”老陈笑着答复。
桃姐点点头，又朝老陈递了个眼色：“有个事得麻烦你，我跟龙佐说几句话，得让她先跟我出去会儿，交代完就送她回来。”
“没问题，你们去忙，我们这边先整理下刚才的走位记录。”老陈爽快应下。
我见状赶紧一口干了杯里的枸杞菊花茶，把杯子放在桌板上。桃姐走到我面前使了个眼色，我心里纳闷得很，却也没多问，跟着她跟老陈、小张他们打了声招呼，稀里糊涂地出了排练厅。
出了排练厅，桃姐一路没跟我说一句话，走廊里只剩我俩的脚步声，气氛透着点尴尬，我也不好多嘴，就默默跟着她走。她的步伐比平时仓促，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嗒嗒”响，我提着红袍下摆快步跟上，直到走到展演中心附近的停车场，看见妸神影视那辆白色房车停在角落，她才停下脚步。
我跟着她上了房车，刚把裙摆捋顺，就听见桃姐开口：“抱歉，没打扰你工作吧？主要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你交代清楚，接下来的话可听明白了。”
“了解，本来也就是练完一轮，正巧赶上休息，你就来了。”我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往房车里面走，随口应道。
桃姐领着我走到中间的桌子旁，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插好电源线，屏幕亮着，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在她旁边坐下，胳膊搭在桌沿上，等着她往下说。
没等桃姐开口，我先忍不住好奇：“也就是你今天开房车来视察我工作？咱小桃姐姐今天挺大方嘛。”
“你丫头！”桃姐瞪我一眼，“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都想的什么呀？咱公司的资源归公司共同所有，这车不就是明摆着用来开的，难不成搁停车场摆着积灰？”
“哈哈，好像也有理。”我笑着往身后的皮靠背上一靠，双手自然摊开搭在靠背上，“所以说又有什么新安排？我没记错的话，下午去了剧组，还得去赛车城吧。”
“是啊，所以下午你的安排有点赶。”桃姐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轻轻点了点，“怎么样，这强度受得了吗？要不是你晚点得去赛车城，剧组的事包给我好了。”
“受得了。”我晃了晃腿，语气里带了点懒劲儿，“只是突然感觉有点想偷懒。好啦，知道你关心我，就别卖关子了，是又有什么新安排吗？”
桃姐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了敲，点开屏幕里的流程表，抬眼看向我：“第一，你下午去赛车城的事儿，我还得再强调一下。虽然通告里已经跟你讲得够明白了，但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只会看个大体时间、地点、事件，其他细节你就不管了是吧？”
我往皮靠背上蹭了蹭，笑着点头：“还真是。愿闻其详。”
“三点四十五到场，这个不必多说，到时候我们会提前接应你过去，肯定赶得上。”桃姐目光落回屏幕，指尖在流程表上划了划，“去到之后先去更衣定妆，接下来按流程完成定妆照和试镜。这次女一已经定了你，没竞争对手，就是得事先了解下角色状态和大体剧情。”
“哦，这些流程我都知道，还有啥要点？”我身体往前倾了倾，手肘撑在桌沿上。
“有的事之前饭局上大体谈过，咱公司是合作方之一，这是你接的第一部非院线网剧。”桃姐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合作方信息，“主角都是你老熟人，肯定有老狂，到时候记得把他叫上。另外，沈青兰争取到了女三，那可是圈里出了名的大红大黑，到时候跟人家好好相处。”
我挑了挑眉，往后靠回椅背：“是吗？又得跟这位黑红女顶流合作了。无妨，我历来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也就合作关系，私下没往来。”
“那我就放心了。”桃姐松了口气，把流程表最小化，“看样子下午的工作没别的要交代，我说说第二件事。”
“好啊，说来听听。”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直了些。
“昨天晚上跟你们分别回家后，芳草画社给我打了通电话。”桃姐身体微微前倾，“他们要把一部动漫改编成系列电影，女主角想选你，我先问问你的意见。”
“是吗？又得拍新剧？”我瞬间垮了垮肩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这样，你得跟我说明白，除了《女医圣慧德公主传》《极速争峰》，还有那部没影儿的《新版红楼梦》，我到底还有多少剧要拍？完了，今年又得全泡剧组里了。”
桃姐“噗嗤”笑出声，伸手点了点我：“你呀，纯属资源好，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别的女演员接新剧，先琢磨女一是不是自己、剧情合不合形象，你倒好，直接跟我抱怨上了。”
我呵呵一笑，摆手道：“那是别人家的事儿，我没闲功夫想那些杂七杂八的。我还有小日子要过呢！毕竟我已是有家室的贤妻良母了。”
“少来这套！”桃姐伸手轻轻掐了下我的胳膊，“你就是懒！咱拍戏主要在金州，影视城那边都协调好了。我现在说的这个漫改是星尘系列，项目刚过审，影视城还在搭景，现在就筹备阶段，你真当我会压榨你？”
我立马坐直身子，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那具体讲啥？既然是漫画，我记得先前在大学图书馆看过，好像是说星尘一号国际空间站建立前后的事吧？”
“没错，还得是你见多识广。”桃姐点头，“主要剧情是当年历史改编——1931年天历国边境冲突起，我国和天历、金烂三国共同研制的太空电梯被摧毁，之后跟朱罗等西方国家抗争数十年，直到东西方妥协，共同建‘朗日一号’国际空间站，1967年建成。剧情里把朗日一号改成了星尘一号，大体就是这样，你对漫画有了解，想必也清楚。”
“是啊，女主宋晓星，星尘一号第一批航天员，空军女烈士的女儿。”我回忆着漫画内容，“继承母志，打侵略者、探星空。这回是让我演空军？”
“可不。”桃姐笑着说，“我想他们也是看上你之前演《金龙女警》的警察活灵活现，这回盯上你的身材身手，想让你再进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