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紧闭的冰城城门缓缓开启。
铰链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冰原上格外刺耳,城门缝隙中不见半分投降恭谨。
唯有数十排黑洞洞的弩箭阵列暗藏门后,箭尖泛着森冷寒光,如同蛰伏的毒蛇。
“放!”城楼上一声冷厉的令下,如同死神的召唤。
第一波弩箭如密雨般倾泻而出,带着破空的锐啸。
朝着城下的天山军横扫而去,将士们如同被镰刀割过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有人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胸口已插满弩箭,双眼圆睁。
满是难以置信;有人踉跄着倒下,手指死死抠着冰面。
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鲜血瞬间浸透冰面,与白雪交融成刺目的红。
惨叫声此起彼伏,撕裂了冰原的沉寂。
尚未等幸存者回过神来,第二波、第三波弩箭接踵而至。
箭雨如帘,密不透风,天山军本就散乱的阵型被搅得支离破碎。
士兵们四处奔逃,却根本无处可躲。
只能在箭雨中徒劳地挥舞兵器,最终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短短数息之间,天山军死伤过半。
当最后一波弩箭停歇,剩余的七千残兵惊魂未定。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正要四散奔逃。
却见四周的白珥兵突然动了——迅速变换阵型,手中长枪交错如林。
甲胄碰撞声整齐划一,竟在冰原上布下一座巨大的九宫八卦阵。
阵眼处旗帜翻飞,红黑二色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八个方位的士兵如同铜墙铁壁,将天山军团团围困在中央。
剑红肩头中了一箭,箭头穿透甲胄,深深嵌入骨中。
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淌,浸染了半边战袍。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腮帮子鼓鼓的,额角青筋暴起。
一把攥住箭杆,猛地发力折断,疼得他浑身一颤。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眼中赤红更甚,如同燃烧的炭火。
手中长剑挥舞得愈发凌厉,剑风呼啸,朝着阵门方向猛冲:“跟我冲出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绝不能这般窝囊地死去。
身旁的剑黄左臂被弩箭擦伤,皮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头。
鲜血汩汩流淌,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牙关紧咬。
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依旧提刀紧随其后,刀锋劈开迎面而来的枪影。
怒喝一声:“杀出去才有活路!退缩者,死!”
他知道,此刻退缩便是死路一条。
唯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剑紫的小腿被射中,箭矢穿透肌肉,钉在骨头上。
他行动不便,每走一步都剧痛难忍。
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冰。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凭借精妙的步法躲闪着攻击。
手中短剑如同毒蛇吐信,专挑敌人破绽,掩护着身边的亲兵:“东边阵眼兵力薄弱!”
他一边厮杀,一边快速观察阵法变化,试图找到破阵关键。
三人各带一队人马,分别朝着八卦阵的休、生、伤三门猛攻。
然而这九宫八卦阵变幻莫测,如同活物一般——剑红刚劈开两名白珥兵的长枪。
身后便有三支长枪同时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剑格挡。
剑黄刚杀到阵眼附近,便被数名蒙面死士缠住。
死士们招式狠辣,招招直指要害,让他短时间内难以脱身。
剑紫带领的小队本就人数最少,又因腿伤影响速度。
很快被阵法分割包围,陷入苦战,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挡回。
天山军的将士们渐渐体力不支,动作愈发迟缓。
伤口的剧痛与腹中的饥饿交织在一起,手中的兵器也变得沉重无比。
而八卦阵中的白珥兵却愈战愈勇,阵型丝毫不乱。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狠辣,如同磨盘般不断消耗着天山军的有生力量。
剑红望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弟兄,听着阵外传来的战车轰鸣与厮杀声。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挥舞长剑的手臂越来越沉。
肩头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他知道,今日若破不了这八卦阵,他们所有人都将殒命于此。
天山军也将彻底覆灭,冰原之上,只剩下无尽的厮杀与绝望。
冰原终局·魂断雪
“我降了!别杀我!”
一声崩溃的哭喊划破厮杀声,如同惊雷般在阵中炸开。
一名年轻的天山军士兵猛地丢掉手中的断剑,“哐当”一声落在冰面上。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浑身颤抖不止。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脸上满是恐惧与哀求:“求求你们,别杀我。”
“我再也不敢了……”声音卑微而绝望。
这声求饶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瞬间点燃了残存将士心中的绝望。
连日的饥寒、腹泻的折磨,再加上八卦阵中无穷无尽的围攻。
早已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意志,有人跟着丢掉兵器,瘫坐在冰面上大口喘气。
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有人朝着白珥兵的方向匍匐爬行。
膝盖在冰面上磨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口中不停喊着“饶命”。
原本还在抵抗的士兵,见身边人纷纷投降,也缓缓放下了武器。
短短片刻,阵中便只剩下剑红、剑黄、剑紫三位剑主。
以及几位满身是伤的洞主,还有星宿海的宿罪——他身披黑色披风。
披风早已被鲜血染红,破烂不堪,手中鬼爪泛着幽蓝毒光。
宿罪左臂已被斩断,伤口处用布条草草包扎,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却依旧眼神阴鸷,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死死盯着逼近的白珥兵,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疯狂的杀意。
“一群废物!”剑红怒喝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却难掩其中的无力与悲凉,他肩头的箭伤早已撕裂。
鲜血顺着手臂淌到剑柄上,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剑黄、剑紫背靠背站在他身边,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
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浸透了战袍。
却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眼神坚定,宁死不降。
“今日之事,唯有死战!”宿罪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
鬼爪一扬,朝着最近的一名白珥兵抓去,毒爪划破空气。
带起一股腥臭的风,他心中清楚,就算投降也难逃一死。
然而此时的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
白珥兵们见状,纷纷调整阵型,不再急于进攻。
而是以车轮战消耗着他们的体力。
一名蒙面死士趁机绕到剑黄身后,脚步轻捷如猫。
短刀直刺其背心,剑黄虽及时察觉,猛地转身格挡。
却因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短刀狠狠划破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雪地。
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
身体软软倒下,气绝身亡。
“大哥!”剑紫见状,目眦欲裂,双眼赤红。
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发疯般朝着那名死士冲去。
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手中短剑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
可他刚冲出去两步,便被数杆长枪同时刺穿身体。
长枪从前后贯穿,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尖,口中溢出鲜血。
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轰然倒地,再也没有动静。
宿罪的鬼爪虽剧毒无比,却架不住敌人数量众多。
一名白珥兵用盾牌挡住他的攻击,盾牌“嘭”的一声巨响。
宿罪只觉手臂发麻,鬼爪险些脱手。
另一名士兵趁机用长枪刺穿他的小腹,剧痛传来。
宿罪惨叫一声,鬼爪落地,身体软软倒下。
他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被周围的白珥兵乱刀砍死。
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最后只剩下剑红,他孤身一人,站在尸山血海中。
脚下的积雪早已被鲜血浸透,踩上去黏腻打滑。
手中的长剑早已卷刃,剑身布满缺口,却依旧被他死死攥着。
身上伤口密密麻麻,鲜血浸透了全身战袍。
整个人如同从血池中走出一般,他望着四周围上来的白珥兵。
眼神冰冷而决绝;又看了看那些跪地投降的昔日部下。
眼中赤红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不甘。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带领天山军南征北战。
何等威风;想起自己曾立下誓言,要一统北境。
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兵败如山倒。
弟兄们死的死、降的降,“我剑红一生征战,竟落得如此下场……”
他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凄厉,在冰原上久久回荡。
随后,他猛地调转剑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朝着自己心口狠狠刺去!“噗嗤”一声,长剑入体。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剑红身体一震,缓缓倒下,双眼圆睁。
望着冰原之上的漫天飞雪,雪花落在他的脸上。
融化成水珠,如同泪水一般,他带着无尽的遗憾,气绝身亡。
随着三剑、洞主与宿罪尽数毙命,剩余的五千天山军残兵彻底没了抵抗之心。
纷纷束手就擒,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白珥兵的眼睛。
白珥兵们上前收缴武器,将他们分批看管起来。
用绳索串联在一起,防止有人逃跑。
冰原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寒风呼啸。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