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念雪握剑的手陡然发力,流苏剑嗡鸣着向前递进寸许,直逼龚枭心窝!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运劲于扇,向下猛压,堪堪荡开这危险的一刺。
“你疯了!?”他惊魂未定地低吼。
“胆小鬼。”苏念雪冷哼一声,收剑入鞘,绕过龚枭,径直朝学贡院走去。
“怎么,又要去告状?”龚枭对着她的背影高声嘲讽,恨不得围观的学徒都听到。“你呀,小时候就是这样,受点委屈就去告状,告学堂的师傅,告你那当知府的爹,恨不得去告皇帝。”
“哈哈哈哈哈——”跟班们配合地爆发出哄笑。
龚枭得寸进尺,猛地上前一把抓住苏念雪的手腕,不让她离开。苏念雪反应极快,反手拔剑,流苏剑光如虹,瞬间将他的衣袖撕裂。
“别碰我!”
虽然袖子被剑划烂,龚枭却不恼,语气愈发玩味:“有脾气,我喜欢。”
苏念雪彻底受够了纠缠,转身离开。龚枭又齐步追上,伸手欲抓她肩膀。
恰在此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那像是一柄被拆开的剪刀,长约一尺,形似新月,刃口寒光凛冽,其后缀着乌黑坚韧的细索,自西侧疾射而至,直刺向龚枭的腰子。
砰——!
剑影乍分,金铁交鸣!
那飞旋的剪刃被一柄骤然出现的铜色长剑精准劈开。魏策不知何时已护在龚枭身前,手中长剑兀自嗡鸣。
而被击落的剪刃刚一触地,其后黑索猛地绷紧抖动。另一片相同的剪刃竟贴着地皮,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袭向龚枭下盘!这次它未被阻拦,灵巧地绕过魏策,“笃”的一声钉在龚枭另一侧地面。
“素银双刃—作茧自缚”
只听一声清呵,两条黑索立刻如活物般急速缠绕,两片剪刃也如同飞梭,瞬息间在龚枭身上交织环绕,不过几息功夫,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谁?!哪个混账!”龚枭被绑成了个粽子,惊怒交加,奋力挣扎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不远处,林素儿指尖勾着两根黑索,含笑走来,身旁跟着一脸钦佩的柳云苓。
“这位公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调戏姑娘,就是你的做派吗?”林素儿声如清泉,朗朗质问。
柳云苓则快步跑到苏念雪身边,关切地拉住她的手:“苏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念雪心中一暖,轻轻摸了摸柳云苓的头。她完全没料到会在此刻遇到她们,尤其与林素儿仅有一面之缘,对方竟愿挺身而出,这份侠义让她既惊讶又感激。
龚枭像个蛆一样在地上扭动,大喊道:“你丫谁啊!?快放开本公子!!”
他的小弟们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绳索,却发现那黑索坚韧异常,绳结更是古怪无比,根本无从下手。深深钉入地面的两片剪刃,如同生根的铁桩,将这捆绑变成了一个坚固的封印。
“别抠了!用刀割啊,一群废物!”龚枭气急败坏地命令。
“不行啊老大!割......割不动!”小弟握着匕首,徒劳地切割着黑索,急得满头大汗。
林素儿手指微动,黑索随之收紧,勒得龚枭发出一声痛呼。
嗡......唰——
“八岭剑法—震盘破”
魏策再次出手,铜剑震动间涌动起浑浊的岩褐色剑气,厚重如山岳崩摧,悍然斩向半空中一根黑索!
“啪!”一声脆响,一根黑索应声而断,与之相连的剪刃也闪电般缩回林素儿手中。然而束缚并未完全解除。魏策踏步近身,举剑欲斩向另一根黑索。
砰呲——!
火星四溅!林素儿身形如鬼魅般掠前,反手握住收回的那片剪刃,精准地格挡住魏策的下劈,剪刃与铜剑死死咬合,两人暗自运劲,一时僵持不下。
“魏策,你就甘愿为这种人卖力吗?”苏念雪看向魏策,质问道。
魏策面色凝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与你,无关。”
眼见局势僵住,林素儿另一只拽绳的手再度发力,黑索陡然收紧,拖得地上的龚枭翻滚哀嚎。
“给苏小姐赔礼道歉!我便饶你这一次!”林素儿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龚枭岂肯就范,反而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绑架啦!!有人谋害官亲啊!!!”
由于动静实在太大,很快便有一名巡监带着两名银翎卫赶来。林素儿挑动手间的细绳,迅速回收了绑在龚枭身上的黑索,和魏策的交锋也随之中断。
“吵吵什么呢?!”
一声厉喝破空而来,领头的巡监按着腰刀大步走近,阴鸷的目光刀子般刮过几人脸庞。“学贡院门前也敢动手,你们是嫌命太长?”
“大人明鉴!”龚枭瘫坐在地,一手揉着摔疼的屁股,一手指向林素儿,“这疯女子光天化日行凶,您可得为学生做主!”
林素儿不慌不忙地展开手中绸线,银剪在日光下闪过寒芒:“民女不过是想替这位公子量体改衣,怎料他反应这般激烈。”她指尖轻抚丝线,这副打扮,倒真像个娴熟的裁缝。
“龚枭,你真是恶人先告状。”苏念雪单膝及地抱拳行礼,袖口沾染的菜汁格外刺目。“巡监大人,是他骚扰滋事在先,还抢夺打翻了我的食盒,在场的众人皆可作证。”
巡监皱起了眉头,看向苏念雪所指的方向,地上确实有一摊糊状的残羹,将青石板抹的格外脏乱,以及那半拉碎裂的木制食盒。
“别听她胡扯......”龚枭急声辩驳,还未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住口!”
他梗着脖子抬高声调:“家父是户部赋税司同知,我怎会行不端之事,大人尽可明察!”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那巡监垂眸审视着龚枭衣襟上的银线云纹,心中存疑,甩手示意银翎卫上前搀扶,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了几分
环顾四周,他又沉声向其他围观的学徒问道:“可有学徒做证?”
围观的学徒作鸟兽散。说得倒好,他爹可是赋税司的大官,谁也不敢出这个风头,万一被记仇了,天知道会被怎么针对,看个热闹,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