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下,团栾用刀撑着残破的身躯,面前是步步逼近的银翎卫,身上负伤过多,别说救自己的两个属下了,就是团栾自己,也很难独善其身地逃出包围了,刚才借助内功燃煞的效果,一连斩杀数名银翎卫,可随着失血过多,气力也渐渐不支,随即败下阵来。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放下武器。”为首的银翎卫冲着团栾怒吼道。
“呵,放下武器。”团栾低着头,似笑非笑。“我爹当初就是被这般害死的!”
团栾忽然暴起,举刀冲杀而上。
“偃刃式”
手中三节的弯刀瞬间拼接延长,团栾双手握住刀柄,一记夹杂暗红刀气的劈砍直出,将近处的一名盾卫连人带甲劈碎。
其旁边的银翎卫立刻做出反击,用力砸出手中盾牌,将团栾直直撞倒。
似乎是放弃了抵抗,团栾闭上双眼,躺倒在地。
一些儿时的回忆如跑马灯般闪现。
......
十五年前,东齐郡某城。
平安镖局内。
一位镖师打扮的高大男人正在马车间搬运货物,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看上去很精神。
“牧儿,爹这次要押的镖很重要,路上说不定有危险,不能带上你。”男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就让我去嘛,学堂放假了,师傅让我们多出去历练。”男孩拽着父亲的裤腿,恳求道。“我绝对听爹的话,不乱跑不乱说话。”
在软磨硬泡之下,男人终于同意了儿子的请求,让他随货物一同坐在车厢里。
......
林间官道上。
“谭镖头,咱这次押的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还搞这么大阵仗。”一位年轻镖师凑到男人身边,小声问道。
谭榛表情严肃,示意对方小点声:“是知府大人委托,送往京城的货物,因为要献给某位王爷,所以不能拆封检查。”
“哦,那这趟的酬劳一定很丰厚吧?”年轻镖师显得很兴奋。
“没错,镖单上写定九十两银子,刨去路上消耗,估计也有五十两到手。”谭榛拍了拍年轻镖师的肩膀,鼓励道:“小罗,好好干,回去有庆功宴。”
车厢里,小谭牧靠着两个大箱子坐,偷听完父亲刚才的话,他对眼前箱子里的东西更好奇了,左抠抠右看看,还不时敲一敲,可那箱子上的封条贴的格外严实,一个缝都没有。
黄昏时分,随着官兵的一声吆喝,车队被截停在半道上。
“押镖的,停车下马,接受检查!”为首的官兵站在路中间,大声命令道。
谭榛有些没搞清状况,出城没多久,离关口尚远,怎么路上会有官兵检查?虽心存疑虑,但他还是麻利地跳下马车,向那官兵队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哪里的队伍?要去哪?”官兵队长质询道。
“大人,我们是青鲁城平安镖局的车队,此行前往盛京城。”谭榛指了指身后青鲁城的方向。
“你就是谭镖头?”
“正是在下。”
“咳咳,运的什么东西啊,搬下来看看。”官兵队长一边说一边朝车厢走去。
谭榛立刻半个身子挡在官兵面前,不让其过去,并出言解释道:“这是知府大人的货物,十分重要,不可随意开箱检查。
“巧了,我们也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说有人意图走私一批军火离开东齐郡,特意让我们把持官道,以盘查过往车队啊。”官兵队长阳奉阴违般大笑起来,继续往车厢后面走。
“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胡,把知府大人的镖单拿来,给官兵过目。”谭榛执意不让身位,并招呼手下的镖师拿出镖单。
见无回应,谭榛又唤了几声胡镖师的全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谭榛用眼神示意罗镖师去找人时,那怎么也叫不出的胡镖师,竟然悄悄从队伍末端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卷单子,默默站到那官兵队长身后。
“烧了去。”官兵队长从胡镖师手中抢过镖单,随手丢给身后的官兵。
官兵接过镖单,很快放在火把上点着了,连同原件和备用件一并化为灰烬。
谭榛看了一眼低头不吱声的胡镖师,瞬间明白了一切,自己这是被做局了。
“胡哥?你!你干什么?”罗镖师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抓住胡镖师的衣领质问。
官兵队长没有丝毫犹豫,拔出官刀对着那罗镖师的后背就是嚓嚓两刀,随后将其一脚踹倒,官刀插入胸口,一击毙命。
局面一下子紧张起来,谭榛咬牙切齿,立刻拔出佩刀质问:“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杀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这家伙意图袭击官兵,被我就地正法,有问题吗?”官兵队长招招手,手下一众官兵立刻将押镖队伍团团围住。“给我搜,胆敢反抗者,立斩。”
“你敢?!”谭榛立刻将刀架在那官兵队长的脖子上威胁道。
“我敢?那你敢吗?来,砍下我的头,等着被满门抄斩吧!”官兵队长仰着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谭榛收回佩刀,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随着货物被一箱箱搬出,封条也被尽数撕开,官兵打开货箱,从中翻出来数十套厚重的甲胄,以及数把高石数的精铁弩。
“好嘛,小小一个镖头,竟然私藏如此多的甲胄和硬弩,此番运送,是为投奔反军吧?”官兵队长阴阳怪气道。
“放屁!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按知府大人的要求押镖,如何知道押送之物。”谭榛据理力争。
“呵,一口一个知府大人,还想着污蔑呢。”官兵队长拍拍手,继续给官兵下命令。“将此等反贼悉数押解,赃物收缴,交由知府大人审判。”
谭榛心中纵有万般怒火,可念及车厢里自己的儿子和家里等他的妻子,他握刀的手迟迟不敢拔出,从镖单被烧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是一场为其良心定制的死局。
就因为自己不愿意配合那镇戍军总官的通倭要求,竟会遭此毒手,想必这东齐郡知府,也是早与其狼狈为奸了。
“爹爹,发生什么了?”小谭牧从车厢里走下来,有些手足无措。
“哟,这你犬子吗?真结实一小伙啊。”官兵队长捏了捏谭牧的脸调侃道。
一息间,谭榛拔刀而出,刀锋直指那官兵队长,厉声呵斥道:“别牵扯我的孩子!”
“谭镖头,放下武器,若是杀害官兵,可是死罪难逃哦。”
心中万分挣扎,谭榛还是松开了握刀的手,佩刀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几个官兵很快抽出绳子,将其绑了起来。
“谭镖头,这才对嘛。”官兵队长奸笑起来。“告诉你,知府大人杀定你了,他早就看上你那镖局的地了,还有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狗官!!放开我,我要杀光你们!!”谭榛原地挣扎着,却因手脚被绑而毫无反抗之力。
官兵队长将一团麻布塞进谭榛不停怒骂的嘴巴,随后一脚将其踹倒,示意官兵抬走。
“这小孩怎么办?”
“身强体壮的,卖给倭寇做奴隶,还能再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