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后来克雷尔先生继续画画，埃尔莎小姐说他当时还抱怨四肢有些僵，一定是得了风湿病什么的。”
“不过克雷尔先生是那种不会承认自己生病的人，一定会隐藏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后来他烦躁的让所有人去吃饭，自己则留在花园里，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很显然，症状发作后身边没有人在，悲剧便发生了。”
“对了，在前一天，埃尔莎小姐对卡罗琳小姐说，克雷尔先生已经决定会和她结婚。卡罗琳小姐就去质问了克雷尔先生”
黑尔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克雷尔怎么说的？”林天佑一脸八卦。
“克雷尔先生很生气，痛骂了埃尔莎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然后卡罗琳又问‘这是真的吗’。”
“克雷尔先生说他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说完就走了。然后埃尔莎小姐得意的说‘听到了吧！’”
“而卡罗琳小姐说‘就算把克雷尔让给你，我也会先把他杀了’。”
“这是卡罗琳和埃尔莎对你说的吗？还有其他人听到这些对话吗？”秋阎问道。
“有的，威廉姆斯小姐和菲利普先生。”
“他们描述的对话都一致？”
“大差不差吧，如果几个证人对一件事的记忆完全一致那才可疑呢。”
侦破组几人点点头。
“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卡罗琳小姐的卧室里，在一堆厚长袜里，搜到了一个贴着茉莉花香水标签的小瓶子。”
“上面只有卡罗琳小姐指纹。里面有高浓度的毒芹碱成分。”
“我去找了卡罗琳小姐，她当时回答的很轻松，她说当时听了梅瑞迪斯先生的讲解，就偷走了毒芹碱。”
“那阵子她的心情一直很糟，如果自己的丈夫真的抛弃她和别的女人结婚，那她也不想活了。”
“可第二天早上在书房里还发生了一段对话，菲利普先生听到了一部分，埃尔莎小姐听到的比较多，她就在书房窗户外面。”
“克雷尔夫妇一如既往的在吵架，菲利普先生听到卡罗琳说‘你和你那些女人！我想杀了你，哪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所以并不是想要自杀而是要杀了他？”马天华问道。
“是的，埃尔莎小姐也是这样说的。她还听到克雷尔让卡罗琳冷静一些，他说他喜欢她，希望卡罗琳之后也能好好的。”
“但自己已经决定和埃尔莎结婚，他们说好的要给对方自由。卡罗琳说自己爱他，宁可杀了他也不愿意放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这么看来动机很充分了。”马天华自言自语。
“之前说卡罗琳只是拿了冰啤酒，而啤酒瓶里没有毒，那她是如何在两人的注视下往杯子里下毒的呢？”秋阎问道。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看她，克雷尔先生在画画，埃尔莎小姐在的地方几乎背对着卡罗琳小姐。”
“我们在屋子附近的小路发现了一个破碎的吸管，就是用来灌钢笔墨水的那种。她应该就是用这个下毒的。”
“她让威廉姆斯小姐去打电话，正好擦掉了自己的指纹。然后把克雷尔的手指摁上去。然后声称他是自杀的。”
“可这也太粗糙了吧。”林天佑说道。
“我觉得她就是一时冲动，你看她不是有过先例吗。你们知道的，安吉拉那事。事后她又醒悟过来，情急之下做了这些，根本就没经过大脑。”
“当时在场的就是克雷尔夫妇和五位见证人吗？”
“是的。我们调查了所有人的动线。”
又问了一些细节后侦破组众人走出了黑尔的宅邸。
道别时黑尔说道：“如果你们想重新调查的话，可以再去找他们聊聊吧。”
秋阎几人在一张斑驳的长椅旁停下脚步。
马天华深吸一口气。他咬住烟斗，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
“信息倒是堆了不少，现在看来指向卡罗琳的证据确凿，动机也很强烈。先来整理一下事件的过程吧。”
林天佑掏出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我来记录。”
秋阎整理了一下事件脉络。
“首先案发前一天，邻居梅瑞迪斯家的毒芹碱被偷走。案发当天早上，卡罗琳说要杀了克雷尔。”
“卡罗琳给克雷尔拿了一瓶冰镇啤酒，克雷尔习惯一饮而尽便直接喝光了，之后警方只在玻璃杯中检测出毒芹碱。
“而酒瓶和杯子上只有克雷尔的指纹，但指纹的位置非常奇怪，明显是被刻意伪造的。”
“克雷尔死后，卡罗琳声称他是自杀的。之后警方在卡罗琳的屋内，找到了装过毒芹碱的茉莉香水瓶。”
“而卡罗琳说她偷毒芹碱只是为了自杀。但奇怪的是在法庭上卡罗琳又没有做任何辩解。”
林天佑快速的记录着。
苏雨感到非常疑惑摩挲着下巴，“卡罗琳的反应很奇怪，她一开始明明做了辩解，为什么之后又不配合律师呢？”
“她不辩解，不挣扎，近乎顺从地接受了绞刑的判决。这正常吗？更何况她还有个孩子。”
“可能她自己也觉得无力回天了？毕竟这辩解简直漏洞百出。”林天佑说道。
“能争取减刑也可以啊。”
“从刚刚的了解来看卡罗琳还是爱着克雷尔，她可能选择随丈夫一同死去呢。”陈国栋喊了口气。
马天华呛了口烟，“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给卡罗琳翻案，现在怎么越说越实锤了呢。”
林天佑想了想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凶手就是卡罗琳，沐哥给我们来了个反套路。”
“这合理吗？”马天华皱起眉头，“不太可能，沐霖这小子可没这么无聊。”
“嗯，卡罗琳做的这些过于明显了，被陷害的可能性也很大。”秋阎抱着手思考。
“那么是谁想除掉克雷尔又要栽赃他的夫人呢？”
“埃尔莎吗？”林天佑问道。
“埃尔莎作为直接导致婚姻破裂的第三者，确实有可能想要陷害卡罗琳。”
“但仔细想想，案发时，她正处于热恋的顶点，她想要的，是埃米亚斯离婚然后娶她，是光明正大地成为克雷尔夫人。”
“杀了克雷尔，她能得到什么？只有害死情夫的骂名，以及永远失去她渴望得到的男人和地位。”
“这可不符合一个热恋中且野心勃勃的年轻女人的诉求。”
马天华接过笔记本看了一遍。
随后“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烟斗在他手中猛地一顿，指向远处。“不管怎么说，先去找过那五个见证人再说吧。”
侦破组五人不再有丝毫迟疑，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射在小镇的石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