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好丢人……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在夜空中散去,四周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
江行衣虽然维持着那副“真理降临”的肃穆神情,眼角的余光却像做贼似地飞快扫视了一圈周围漆黑的旷野。
在反复确认四周没人后,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分。
还好,社死范围仅限当前可见区域。
江行衣想过很多台词,后来他觉得台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仰谁。
就跟信徒一样,之前西装男信奉的是静谧之声,所以他得到了对方的部分力量。
虽然江行衣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静谧会跟机械扯上关系,但这不妨碍他从中总结出规律。
信念的对象,才是力量的源头。
那么,对他来说,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遗言簿。
既然这能力的核心在于“信则有”,那与其去信奉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倒不如把这份“虔诚”献给遗言簿。
毕竟,对着自己的力量源泉多说几句好听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念完台词后,江行衣在等。
等那传说中的增益状态加身,等那股足以干涉现实的伟力降临,好让他把眼前这个来自屠场的莫名生物按在地上摩擦。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一阵萧瑟的夜风卷着几片碎纸屑,打着旋儿从两人中间飘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没有圣光普照,没有地动山摇。
江行衣那一脸肃穆的神情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他对面的“魏耕”也没有急着动手,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真切的困惑。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已经说了。
江行衣额角缓缓滑落一滴冷汗。
坏了。
剧本不对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喊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尴尬被判定为信念不纯?
还是说……这破遗言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这就很尴尬了。
“装神弄鬼。”
“魏耕”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彻底失去了探究这个人类奇怪行为的兴趣,举起钉耙,再次扑了过来!
江行衣正准备闪身躲避,手中却骤然一沉,头颅被挤飞出去。
那股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将手中之物横在身前。
然后,钉耙沉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怎么不疼呢?”
江行衣一愣,下意识看去,这才发现砸在他手臂上的,不是钉耙的耙齿,而是……“魏耕”的拳头。
而他手中紧握着的,赫然是那柄原本应该在敌人手中的腐蚀钉耙!
“魏耕”空荡荡的双手僵在半空,掌心处的皮肉已经被钉耙的腐蚀出森森白骨。
???
江行衣看着自己手中这件来自敌人的凶器,“魏耕”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写满了匪夷所思的震惊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是刚才的咏叹生效了?
可这也不是增益状态啊!
这时,“魏耕”那张干裂的脸上神情陡然一变,原本困惑的眼神转为惊怒交加。
他死死盯着江行衣手中的钉耙,猛然醒悟过来什么,声音里透出咬牙切齿的恨意:
“原来是你!”
江行衣本来想反问“什么是我”,可话还没出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便从面部传来。
紧接着,他脸上的皮肤仿开始自行蠕动勾勒。
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脸上作画,但你完全无法控制,只能任由它发生。
短短几秒钟,江行衣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两个墨色大字——
“是我。”
字体工整,笔锋凌厉。
看到这两个字,“魏耕”更加愤怒:“你这个该死的小偷,居然还活着!”
才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脸也一阵发痒。
紧接着,相同的墨色大字在他那张枯槁的面孔上缓缓浮现。
“剪刀。”
这两个字不是写给“魏耕”看的,而是专门显现给江行衣的。
遗言簿的意思是要他把剪刀拿出来吗?
江行衣猜测着,顾清时反复叮嘱他不要拿出剪刀,但现在遗言簿却让他拿出来。
不过比起顾清时,江行衣当然是更信任遗言簿。
他没有犹豫,右手握紧钉耙,左手猛地扯断了背后那条固定银色箱子的绳带。
箱子坠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咔嚓。
锁扣弹开。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箱内迸发,肢解师的剪刀暴露于空气中时,江行衣右手中的钉耙猛地颤动起来,耙柄也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震动!
两件来自“屠场”的凶器,在这一刻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共鸣。
“魏耕”那张枯槁的面孔上浮现出难看至极的神色。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甘,失去钉耙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成定局。
那具本该死透的躯体,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真正的死亡。
体内残存的生机飞速流逝,没有了钉耙提供的力量维系,魏耕的身体开始僵硬,皮肤表层浮现出一层死灰色,那股支撑着他站立的力量正在迅速抽离。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只能挤出一连串破碎的气音。
最终,那双浑浊的眼眸聚焦在江行衣身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吐出了一句充满怨毒的诅咒:“主厨……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魏耕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尽管死了,但他脸上的字迹却仍在变化:“50点功德值。”
啊?
江行衣记得50点功德值是功德金身,可以免死一次,为什么遗言簿要在这个时候特意提醒他这个?
难道是…
他刚一低头,手中的钉耙和地上的剪刀便同时爆发出强光!
剪刀破开银箱,飞旋着升空,钉耙也剧烈一震,从江行衣掌心强行挣脱,径直迎了上去。
两件凶器在半空中相撞,一股无形的气浪随之轰然炸开!
剪刀的刀身逐渐软化,缠绕上钉耙的耙齿;钉耙的木柄则开始扭曲变形,与剪刀的握柄交织在一起。
这是在……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