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童医生没有提供新的信息,江行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行衣收起手机,给萧沉风回了个消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萧沉风回复得很快:“我开车过来接你,稍等。”
“这多不好意思,我正准备打车。”江行衣回复。
“没事,车不开也是闲着,顺路。”
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江行衣下楼来到小区门口等待。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萧沉风那张温和的脸。
“上车吧。”
江行衣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一上车,萧沉风就笑道:“没带箱子?我可没那么厉害哈。”
江行衣系上安全带,随口应道:“你不是也没带么。”
萧沉风呵呵一笑,发动了汽车。
昨晚在便利店时,两人已经简单聊过,加上游子闲那边也提前打了招呼,萧沉风清楚江行衣这次去罐头厂的目的,也知道目标是畸变者。
车子汇入车流,平稳地向前行驶。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
萧沉风似乎想找些话题,缓解一下这沉闷的氛围,便开口聊了起来。
“最近考古界有个新发现,在莫洛洲的热带雨林里,找到了一个失落古城的遗迹,初步判断比西科文明还要早至少一千年,你说有意思不?”
“……有意思。”江行衣的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随口应了一声。
莫洛洲,古城,对他来说太遥远了,远不如思考晚上吃什么来得实际。
见他兴致缺缺,萧沉风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还有啊,最新的天文观测显示,一颗编号为Ap-2024的彗星正在靠近,它的轨道非常奇特,科学家推测它可能携带了地外有机物分子。”
说到这里,萧沉风自己先呵呵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江行衣扭头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是彗星的轨道像个笑脸,还是那些有机物分子长得像他老板?
他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干巴巴地跟着笑了两声。
城市的修复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沿途的街道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一些被彻底摧毁的建筑还搭着脚手架,盖着厚重的防尘布,但大部分商铺已经重新开业,行人们步履匆匆,城市的秩序正在快速恢复。
“对了,”江行衣不想再听什么彗星了,主动转移话题,“青灵市以外的城市,是不是也有很多祸相者?十三局在别的城市也有分部吗?”
萧沉风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当然有,而且数量远比青灵市要多得多。只不过,我们十三局的正式成员,在任何一个城市都属于稀缺资源。”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大部分祸相者都向往自由,不愿意被官方的条条框框束缚,他们更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十三局的正式成员一直都很少。其实吧……”
“其实什么?”
萧沉风感慨道:“咱们青灵市的氛围已经算难得的安宁了。至少在这里,大部分祸相者都还懂得收敛,不像外头那些家伙,总想着拿自己的能力去试探法律的底线,到处惹事。”
对于他这个看法,江行衣实在不太好评价。
话倒是不假,在不久之前,青灵市确实能算得上是一座相当友好的模范城。
但最近么……
嗯。
“可以理解。”江行衣评价道,“当一个人忽然拥有了很特别的能力或者力量,自然就不想再遵守以前的游戏规则了,当一个处处受制的普通人了。”
“是啊,”萧沉风感慨道,“力量会改变一个人,所以我们才更需要规则和秩序,来约束这股力量,避免它走向失控。”
车子很快驶离了市区,开上了通往郊外的307国道。
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芜的田野和低矮的丘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气息。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了一片破败的厂房建筑群。
巨大的烟囱孤零零地耸立着,墙体上爬满了藤蔓,锈迹斑斑的大门上,“佳佳罐头厂”几个油漆大字已经斑驳脱落。
一股荒凉和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童医生的任务地点。
萧沉风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到了。”
“根据十三局的档案记载,这家罐头厂在半年前因为一场特大火灾而被废弃,当时死了不少人,后来这里就一直传闻闹鬼,但一直没找到。”
两人下了车,江行衣打量着眼前这片废墟:“火灾的起因是什么?”
“官方结论是线路老化引起的意外,但你知道,这种地方,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言。”萧沉风从后备箱取出一双手套戴上,“有人说老板为了骗保故意纵火,也有人说,是因为工厂生产的罐头里,用了不干净的东西,招来了报应。”
“不干净的东西?”
“嗯,当时闹得挺大的,有消费者投诉说在罐头里吃出了……人的指甲。”萧沉风的叙述很平静,只是单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不过后来经过官方调查,证实是谣言,那家媒体还公开道歉了。”
虽然被定性为谣言,但两人都知道,这肯定不是谣言。
江行衣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从大门侧边一个被强行破开的豁口钻了进去。
厂区内杂草丛生,几乎有一人高,废弃的铁桶和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主厂房的墙壁被熏得漆黑,巨大的玻璃窗户碎裂一地,只剩下扭曲的窗框。
“对了,”江行衣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你了解那个小孩么。”
萧沉风正小心地绕过一滩凝固的黑色污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童医生?听说过,不过我从来没见过。怎么了?”
“好奇而已。”江行衣的目光扫过一排排锈穿了的生产线,“他那么小的年纪,弄出个私人医馆,去看病的那些祸相者一个个看着都不是善茬,却都挺守规矩,没人敢捣乱。”
“哦,你说这个啊。”萧沉风恍然大悟,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行衣,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那地方,可不是他开的。”
“是他姐姐。”
姐姐?
江行衣的脑海里,不由闪过昨天在诊所楼下看到的那个女人。
萧沉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报纸递给他。
“你拿着这个。”
江行衣瞥了一眼,是张看起来很寻常的《青灵市早报》。
他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萧沉风。
“别小看它,”萧沉风笑了笑,把报纸塞进江行衣手里,“这可不是普通的报纸,你带着,一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