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盖在沈倾寒的手背上，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血从她们手指缝里流下来，在控制台积了一小滩。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00:02:58，数字一直在减少。
她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同步率不够。”沈倾寒说，声音有点哑，“还差一点。”
江晚低头看自己左臂的旧伤疤。刚才的动作让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她抬起这只手，直接按在沈倾寒还在流血的手腕上。两人的血混在一起，顺着皮肤往下流。
沈倾寒身体一抖。
“你在干什么？”她问。
“补信号。”江晚说，“你的频率乱了，我帮你拉回来。”
她能感觉到沈倾寒的脉搏变快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血契正在重新连接。她们之间的联系像一根绷得太久的线，之前靠意志撑着没断，现在需要真正接上。
主控屏角落的数据开始跳动：【双生体同步率：88.1%……88.7%……89.3%】
还不够。
沈倾寒咬破嘴唇，把嘴里的血吐在基因锁的扫描区。那是一块金属板，刻着细密纹路，像是识别身份的装置。她的血一碰到表面就开始渗进去，发出轻微声响。
江晚立刻用发簪划开手掌，把手贴了上去。
指纹验证口亮起红光，扫过她的皮肤。血流入内部结构，系统发出嗡鸣声。
“呼吸。”沈倾寒突然说。
江晚明白。两人一起吸气，再慢慢呼出。一次，两次。第三次时，呼吸节奏完全一致。
屏幕上数字猛地跳了一下：【同步率：90.4%】
【基因密钥双重验证——通过】
逃生舱震动起来。地板下沉半尺，四周墙壁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原本平整的墙面向内收缩，逆时针旋转，露出后面的夹层。
天花板裂开一道缝，蓝光射下，在空中形成一个立体星图。
三十七个红点分布在各大洲，每个都标有代号和位置。江晚一眼认出那是极光计划的实验室。有些她以前听说过，有些是第一次见。
“找到了。”她说。
沈倾寒没说话。她突然伸手，扯开江晚的衣领。锁骨下的皮肤正在发光，旧疤周围泛起淡蓝色波纹，像水底流动的光。
“你的符文……”她盯着那片皮肤，“它在动。”
江晚摸了摸后背，那里有些刺痒。她知道这是血契在回应什么，不只是眼前的系统，还有更深的东西。
全息地图缓缓转动，红点闪烁的频率变得一样。江晚发现它们连成一条线，首尾相连，像个圈。
“这不是分布图。”她说，“是网络。他们在互相传数据。”
沈倾寒靠着控制台站着，左手还在滴血。她抬手碰了碰投影中的一个点——南太平洋无人岛上的E-9基地。
画面切换，弹出一段加密日志摘要。时间是三天前，只有几行字：
【样本S-13活性维持中】
【双体共鸣测试准备就绪】
【等待最终唤醒指令】
江晚看着编号S-13，眼神冷了下来。
“他们一直以为你是实验品。”她说，“但他们不知道，你早就不是了。”
沈倾寒冷笑一声，没说话。她看向江晚，看着她掌心还在流血的伤口。
“你还能撑多久？”她问。
“到你想停为止。”江晚回答。
沈倾寒抓住她的手腕，翻过她的手掌。伤口边缘已经发白，是失血太多的迹象。她没有包扎，也没有移开视线。
“下次别用自己的血开锁。”她说，“疼。”
江晚愣了一下。
这是沈倾寒第一次说这种话。不是命令，也不是提醒，像是本能反应。
她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把两人的伤口贴在一起。血混在一起，温度也在融合。
主控台响了一声。新提示出现：【全球数据库已解锁，等待执行指令】
倒计时归零，数据封存解除。所有实验室的资料开始加载，包括安保、人员名单和实验记录。
江晚一条条看下去。她的手指停在一个条目上——【北纬78°，冰层下三百米，主控核心待命】
那是北极地下基地最深处，也是极光计划的起点。
“这里没被标记。”她说。
沈倾寒走到她身边，看着这个漂亮的坐标。
“因为它不在网络里。”她说，“它是钥匙孔。”
江晚抬头看她。
“你是说，这些实验室都在给它传数据？”
“不止。”沈倾寒指着投影，“它们在供能。整个系统，就是为了启动那个核心。”
空气安静了一瞬。
江晚松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备用发簪。她蹲下身，把簪子插进地板缝隙，撬开一块面板。下面有一组独立线路，连着主控系统的备份电源。
“我们不能让他们先动手。”她说。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拆线路。她的动作很稳，哪怕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你在切断外部连接？”她问。
“只切一半。”江晚说，“留一条假通道，让他们以后还能监控。真数据，全部截回。”
沈倾寒弯腰，把自己的血抹进接口。系统识别到她的基因信息，自动打开权限。
“我加个陷阱。”她说，“谁读日志，谁就会被反向追踪。”
“能定位到谁？”
“所有接入过极光网络的人。”她抬头，“包括陆曼。”
江晚点头，盖好面板。她站起来时晃了一下，沈倾寒立刻扶住她肩膀。
“你还站着。”江晚说。
“你也一样。”沈倾寒答。
她们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放在投影界面上。灯光变成稳定的白色，不再闪。系统运行正常，没有警报。
江晚看着地图上那三十七个红点，一个都没灭。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在哪了。”她说。
“但还没决定怎么处理。”沈倾寒补充。
江晚看她。她眼神平静，但江晚能看到里面的决心。不是仇恨，而是终于看清前路后的坚定。
“你说过要炸掉它。”江晚说。
“我说过。”沈倾寒点头，“但现在我知道，炸一个没用。”
“所以我们要一个个来。”
“对。”
江晚把手按在最后一个没亮的坐标上。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电流。
“从哪里开始？”
沈倾寒靠近一步，手绕过她背后，也放了上去。两人隔着衣服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血契再次同步。
“从他最在意的地方。”她低声说，“从他以为最安全的那个开始。”
江晚没再问。她知道答案。
就在这时，主控台响起一声短促提示音。不是警报，也不是故障，是一段加密通讯。
江晚皱眉，调出记录。信号只持续0.3秒，来源不明，但格式和极光计划内部一致。
她快速回放解析。
第一行代码跳出时，她的手指停住了。
第二行出现，沈倾寒呼吸变了。
第三行加载完，两人同时看向对方。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S-13，你母亲的遗言，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