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玻璃上来回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江晚看着前面,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手指发白。沈倾寒坐在副驾驶,刚才那一下让她心跳还没平复,锁骨上的图腾还在发热。
车灯照到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他穿着风衣,雨水从衣服上滴下来。江晚踩了刹车,车子打滑了一下才停下。那人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块破旧的终端,泛着冷光。
沈倾寒打开车门,直接走进雨里。她的头发和衣服马上湿了。江晚也下车,手悄悄摸向袖子里的刀片。
“你们不该来。”那人说话了,声音很哑,“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还有三分钟。”
江晚没理他,看向他后面的厂房。墙很旧,门口的屏幕正跳着红字:02:58、02:57……
“你不是医生。”江晚说,“三年前你在沈家的地下实验室做事,编号b-7。”
那人眯起一只眼:“你还记得?好。那你该知道我是在清除坏掉的基因。”
沈倾寒往前走了一步,雨水顺着脸流下来。“你说双生花是错的?”她小声问,“那你见过真正的双生花吗?”
说完她突然冲向大门。江晚立刻跑到旁边的控制台,把一张纸塞进机器。屏幕闪了几下,跳出密码框。
“防火墙在升级。”她快速按着键,“还剩一分四十秒。”
“电击屏障开了。”那人冷笑,“没人能活着出去。”
沈倾寒不理他,抬手撞向铁门。砰的一声,门框变形了,她肩膀出血,但还是挤进了缝隙,消失在黑暗里。
江晚咬牙继续操作。她想起以前的事——被删的日志、隐藏权限,还有只有她和沈清知道的密码。
屏幕突然变绿。
“断电成功。”她拔出数据卡,转身往门口跑。
里面警报响个不停,红光一闪一闪。中央有个爆炸装置。沈倾寒跪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掐进掌心。她身体发抖,眼前出现幻觉——姐姐躺在手术台上,睁着眼,嘴动着,却听不到声音。
“别看……”她低声说,“别听……”
那人按下另一个按钮。轰的一声,备用电源启动,房子开始晃。天花板掉下碎块,管道里冒出火苗。
“还有两分钟!”他大笑,“你们的努力只会带来新的暴政!”
江晚冲进来,看到沈倾寒倒在地上。她扑过去抓住她的手:“醒过来!现在不能倒下!”
沈倾寒抬头,眼睛里有血丝。她看着江晚,忽然笑了:“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
“‘别让恨把你变成他们。’”
她站起来,锁骨上的图腾亮了,红光像火焰升起来。两把燃烧的剑出现在她身前,交叉成十字,热气让空气都扭曲了。
那人脸色变了,往后退了一步。
江晚滚到爆炸装置边,拿出一个黑色盒子,用力砸进插口。倒计时停在00:17。
“还有十七秒。”她喘着气,“够了。”
沈倾寒一步步往前走,脚步很稳。火焰剑分开,一左一右浮在她两边。
“你说我们会成为新暴政?”她声音不大,“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那人举起一把枪,对准她胸口:“我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枪刚亮蓝光,沈倾寒已经到了他面前。双剑一划,一道光闪过脖子。
头飞起来,血喷出来。
尸体倒下,抽了两下不动了。头滚在地上,一只眼还睁着,嘴角带着笑。
江晚扶着墙站起来,右臂疼得厉害。她走到沈倾寒身边。
“结束了。”她说。
可就在这时,喷出的血没落地。高温让血变成雾,在空中慢慢形成一朵花的样子,像是双生花,飘着不散。
“最后的执念?”江晚冷笑,掏出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沈清抱着小时候的沈倾寒,笑着。她用打火机点燃一角,扔向空中。
火一下子烧起来,灰烬飞向血雾。碰到的一瞬间,那朵花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散了。
沈倾寒举起手,双剑指向空中。
“这是我们的名字。”她说,“不是你们用来侮辱的符号。”
火焰猛地炸开,烧遍整个房间。血形成的花彻底没了,地上只剩焦黑和灰。
房子开始塌。墙裂开大口子,钢筋露在外面。江晚拉着沈倾寒往外跑,一根横梁砸下来,擦过她肩膀,划出一道血口。
她们刚冲出门,后面轰的一声全塌了。火冲上天,烟滚滚升起。
雨还在下。
两人站在废墟边上,全身湿透,喘着气。远处城市的灯光在雨中模糊一片。江晚低头看手——还在流血,但她没松开沈倾寒。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火焰剑没了,图腾也不亮了,但还有一点温热。
“你刚才……差点没回来。”江晚说。
“但我回来了。”沈倾寒抬头看她,“我一直都会回来。”
江晚没说话,握紧了她的手。
火慢慢小了,烟混着雨水往上飘。地上只剩烂墙和黑土。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医生跑过来,看到她们吓了一跳:“你们得马上去医院。”
江晚摇头:“等一下。”
她弯腰捡起一块烧黑的金属牌,上面还能看出“灰烬会”三个字。她递给沈倾寒。
沈倾寒接过,手指轻轻摸了摸。
然后她把它扔进火里。
火焰吞没了牌子。
江晚终于松口气,身子晃了一下。沈倾寒扶住她,发现她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一直往下滴。
“你受伤了。”沈倾寒声音变了。
“没事。”江晚想笑,结果扯到伤口,“这点伤……不算什么。”
沈倾寒没再说话,脱下外套裹住她,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扶着她走。
她们一步一步走向救护车。
车门打开时,江晚停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焦地。
曾经藏着秘密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了。
沈倾寒也看过去,轻声说:“不会再有人从那里站起来了。”
江晚点头,上了车。
医生要给她包扎,沈倾寒拦住了。
“让我来。”她说。
她从包里拿出纱布和绷带,一点点处理伤口。江晚闭着眼,眉头皱着。
“疼吗?”沈倾寒问。
“不疼。”江晚睁开眼看着她,“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疼。”
沈倾寒低头继续缠绷带,手有点抖。
缠到一半,她突然停下。
“江晚。”她叫她。
“嗯?”
“如果有一天……”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江晚握住她的手:“没有如果。”
沈倾寒没再问,把绷带打好,系得很紧。
救护车开动了。
车内灯光暗黄。
江晚靠着座位,沈倾寒坐在旁边,一直握着她的手。
窗外,雨还在下。
一辆黑车停在远处路口,车窗慢慢升起,遮住了里面的人。
江晚忽然睁开眼。
她看向窗外。
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外面什么都看不清。
她没说话,伸手进衣服口袋,摸到一个小小的录音器。
它还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