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的电话像一盆冷水，将林暖暖从对旅行的美好憧憬中彻底浇醒。下周一答辩，周日晚上提交材料……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瞬间慌了神。那个装着浅蓝色连衣裙和小零食的行李箱，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装着定时炸弹的潘多拉魔盒。
她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取消旅行？可票订了，民宿也订了，江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她是那么期待这次和他单独的出行。不取消？那就意味着她必须在旅途中完成项目的最后冲刺，这意味着她可能无法尽情享受这次旅行，甚至可能因为压力而情绪不佳，扫了江辰的兴。
两种选择都让她无比煎熬。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拿起电话打给江辰取消行程时，宿舍门被敲响了。赵小薇蹦跳着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背着双肩包、神色如常的江辰。
“辰哥！来接暖暖啊？”赵小薇笑嘻嘻地让开。
江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赵小薇，落在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的林暖暖身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眉头微蹙，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纷乱心绪的清晰。
林暖暖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开口：“系里……临时通知，期中项目答辩提前到下周一了，周日晚上就要交所有材料……”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沮丧，“我……我可能去不了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看到失望或者不悦。
然而，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到来。江辰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非常平静地问：“你的项目，现在完成度多少？”
林暖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大概……百分之七十？主体构思和大部分草图完成了，但最终渲染、排版和答辩ppt都还没做……”
“U盘带了吗？”江辰继续问。
“带了……”林暖暖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的小包，里面放着江辰之前给她的、存着资料的U盘，还有她自己的移动硬盘。
“笔记本电脑呢？”
“也带了……”她这次出行，确实习惯性地带上了笔记本电脑，原本是想晚上在民宿可以看看剧或者整理照片。
“那就没问题。”江辰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简单的实验条件，“带上，路上和晚上我帮你。”
林暖暖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帮你？”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看排版，检查逻辑，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放在桌上的素描本，“在你渲染的时候，我可以处理我自己的数据。时间挤一挤就有。”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带着作业去旅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仿佛帮她完成项目是他分内的事。没有抱怨，没有质疑，只有高效的解决方案。
林暖暖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冷静镇定的样子，那颗因为突发状况而七上八下的心，奇异地、一点点地安稳下来。他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的方式，化解她的慌乱。
“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你也有自己的事……”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的事可以调整。”江辰言简意赅，打断她的顾虑，“而且，换个环境，也许效率更高。”
他说完，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目光落在她那个还没完全拉上拉链的行李箱上。“收拾好了吗？”
被他这么一打岔，林暖暖之前的沮丧和退缩情绪消散了大半。她看了看行李箱，又看了看江辰，终于点了点头，重新振作起来。“马上就好！”
她蹲下身，开始手忙脚乱地把摊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源线、数位板、一叠厚厚的参考资料塞进箱子。那条崭新的浅蓝色连衣裙被挤到了一边，和各种电线、笔记本纠缠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江辰站在一旁，看着她像只忙碌的小松鼠，把原本充满浪漫想象的行李箱变成了一个移动工作站，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当林暖暖试图把那本比砖头还厚的《艺术与科学视觉表达》也塞进去时，江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弯腰，伸手从箱子里把那本巨着拿了出来，掂了掂份量，然后放回了她的书桌。
“这本，电子版我发你。”他语气不容置疑，“减轻负重。”
接着，他又把她塞进去的、估计三天根本用不完的一整盒素描铅笔拿了出来，只留了几支常用的。“这些，够用。”
在他的“理性精简”下，林暖暖的行李箱终于恢复了部分秩序，虽然依旧比预想的要沉重许多，但至少拉链能顺利拉上了。
赵小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对林暖暖竖起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牛逼！”
林暖暖红着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却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洋洋的。这种被他照顾着、规划着的感觉，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走吧。”江辰提起她那个变得沉甸甸的行李箱，又将自己的双肩包背好，动作干脆利落。
“嗯！”林暖暖用力点头，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跟在他身后。
走出宿舍楼，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林暖暖看着江辰挺拔的背影，看着他手里那个装着她学业压力和旅行期待的箱子，忽然觉得，也许这次“带着作业的旅行”，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至少，他们是在一起面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校门，前往车站的时候，林暖暖包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是林暖暖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急切，“我是‘幻镜’科技艺术部的项目助理。关于下周一的面试，我们这边时间有变，需要提前到今天下午进行视频初试，请问您方便吗？”
今天下午？视频初试？
林暖暖的脚步瞬间僵住，刚刚晴朗起来的心情，再次被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江辰。
他正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