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天光，透过静室糊着的素白窗纸，透了进来。
油灯早已燃尽，只余下一缕极淡的青烟，混杂着昨夜未曾散尽的暧昧气息。
钱琬钰先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那刻，身体各处传来的细微酸痛，以及身侧沉稳的呼吸声，让她格外清醒地意识到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却没有立刻睁眼，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背后紧贴着的、温热而坚实的胸膛，以及他横亘在自己腰间、带着占有意味的手臂。
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掠过心头，有羞耻，有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得逞后的得意。
以及一丝……连她生平都未曾感受过的、身体被喂饱后的满足。
她轻轻动了动，试图挣脱那过于紧密的拥抱。
这一动，便惊醒了身侧的人。
萧衍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更深地嵌入到自己的怀里。
下巴无意识地，在她光滑的颈窝处蹭了蹭，带着些睡意未尽的依赖。
他缓缓睁开眼，初醒的迷蒙散去后，映入眼帘的，是怀中人散乱在枕上的乌发。
以及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几点，暧昧的淡红痕迹。
昨夜的疯狂与旖旎瞬间涌入脑海，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极致的满足感。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脸颊上无法掩饰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膨胀、得意和占有欲。
这个他年少时感念、敬爱，又暗藏绮念的女人。
如今却真真切切地，躺在了他的怀中，成为了他的人。
“醒了？”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慵懒，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感觉到了她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钱琬钰这才缓缓睁开眼，目光与他灼热的视线一触即分，随即飞快地垂下，脸上红晕更甚。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些刻意的慌乱和羞怯，“衍儿……天……天亮了，该起身了……”
她说着，便要挣扎着坐起，想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道袍。
“急什么。”萧衍却低笑一声，手臂如铁钳般箍着她，不让她动弹。
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她光滑的脊背上缓缓游移，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语气带着餍足后的戏谑和强势，“你这样唤朕，倒是格外刺激，让朕再抱一会儿。”
“衍儿……”钱琬钰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窘迫和哀求，“这……这成何体统……若是被人看见……”
“看见了又如何？”萧衍不以为意，反而将她搂得更紧，鼻尖埋入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朕是天子，朕想抱着自己的女人，谁敢多言？”
“自己的女人”这几个字，让钱琬钰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异样的刺激感蔓延开来。
她不再挣扎，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有些无地自容，身体却软软地依偎着他，默许了这份亲密。
静室内一时再无人说话，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伴和着窗外渐渐四起的鸟鸣。
阳光也渐渐明亮，将室内照得清晰起来，也照见了昨夜疯狂的痕迹。
散落一地的衣物，凌乱的床铺，和二人红痕点点的肌肤。
静室外，崔来喜如同泥塑木雕般，在外头站了整整一夜。
夏日的山间清晨，露水浓重，浸湿了他的袍角，他却浑然不觉。
里面隐约传来的声响，以及后来归于平静的呼吸声，早已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昭示得明明白白。
他低垂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复杂难言。
陛下与钱太妃……这实在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了。
余光悲悯地瞥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个小道童和几个宫人，就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直到日上三竿，静室内才重新有了响动。
又过了许久，门才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萧衍已穿好了中衣，神采奕奕地，眉宇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和满足感，只是衣裳穿得有些凌乱。
他对着门外低声唤道，“崔来喜。”
“奴才在。”崔来喜连忙躬身应道，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准备热水，伺候洗漱，再传早膳来。”萧衍吩咐道，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
“嗻。”崔来喜应下，挥手示意身后早已等候多时，却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太监们上前。
他目光低垂，绝不去看那垂着厚重帷幔的床榻，以及地上，未来得及收拾的月白道袍。
钱太妃早已在宫人进来前，匆忙穿好了贴身衣物，躲在了屏风之后。
直到萧衍洗漱完毕，宫人退出去准备早膳，她才在他的示意下，红着脸走出来，由他亲自帮她拧了热巾帕擦脸。
两人目光偶尔相遇，钱琬钰便飞快地移开，脸上泛起红晕，一副新妇般的羞涩模样，引得萧衍的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早膳摆在了静室外间的小桌上，虽是素斋，却也精致。
萧衍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他与钱太妃二人用餐。
经过一夜的亲密，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然不同。
萧衍不时亲手为她布菜，目光缱绻温柔。
钱琬钰则低眉顺眼，小口吃着，偶尔抬眼看他一眼，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与依赖。
“琬钰，”萧衍放下银箸，看着她，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朕此番出来，是因为后宫之事，有人竟敢在妃嫔宫苑的花圃土壤中下毒，意图不轨，实在是猖狂至极……”
钱琬钰听完他说的一番话，放下汤匙，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神色也凝重起来，“此事……我听了也觉得心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祸乱宫闱，实在可恨。”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萧衍，眼中带着关切和决然，“衍儿你放心，待我回宫后，定会替你多看顾些，尤其是……怀有龙裔的妃嫔，绝不容许有人再兴风作浪。”
她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已然将自己放在了掌管后宫、襄助皇帝的太后之位上。
萧衍听得心中大为受用，感动和满足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