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正感到诧异非常,忽然肩头一沉,有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一回头,竟是橐龠真人。
他刚从死劫逃生,见到盟友,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说道:“你也逃出来了,走吧,此处不宜久留!”
说话间,方生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橐龠真人身上望去,才发现他身上多处受伤,简直血肉模糊。
方生心头一惊,惊讶地“噫”了一声,正欲开口,却在此时,他感到丹海中的灵力正在快速地通过肩头的穴位奔向橐龠。
他总算意识到这是橐龠真人在吸食自己的灵力,不禁大怒,喝道:“你才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现在居然连盟友都不放过!”
无奈的是,橐龠真人手里的这件法器实在邪气得很。
一旦靠近这根锡杖,被其吸附,就如同置身于定身法阵之中,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它将身体里的灵力全部吸走。
好在,他还有一手活命的伎俩,于是立马招来毒蜂毒蛇,一齐攻向橐龠真人。
却可惜,橐龠真人早已提防到了这一点,在身体周围运起了一道护身罡气,这些毒物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方生只是真人境初期,而他的对手已经到了真人境后期,接近天人境,实力悬殊。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榨干,却逐渐感到身体酥麻,无法抬起手来反击,一时间真是又气愤又无奈。
却见天色越来越暗,四下冷风骤起。
那熟悉的冰冻感又渐渐袭来,他抬头一看,只见乌云密布,不时有电光在云层中闪动。
他心道:“糟糕,这可不是普通的云团啊……难道这厮现在就要突破了?”
从真人境突破到天人境,需经历极重的雷劫,尤其是邪修,突破之路更是凶险万分。
他想起了前任宫主,她一世英明,御下宽宥,为人仁义,平生做了不少好事,救了许多人,可到最后还不是被几道天雷夺去了性命。
连她那样的人物都躲不过突破的天雷,又何况像橐龠这种卑鄙小人呢?
他真怕自己没死在橐龠手中,反倒要被他连累,被这天雷炸得魂飞魄散。
再说另一边,余二娘原本已经使出了“冻馁之术”,想要将方生就地斩杀,却在此时察觉到了橐龠的到来。
她观察橐龠的状态,见他身负重伤,料定他一定会趁机吸取方生的灵力,便想到了一条坐收渔翁之利的妙计,遂将身形隐藏,顺势躲在一旁。
不久后,她又瞧见天上天雷滚滚,知道橐龠就要突破了,心里高兴地一跳。
不仅橐龠就要突破,她能感觉到自己马上也要突破了。
如果她和橐龠的突破时间能够重合,那么就能利用橐龠为自己挡下这次突破所带来的雷劫。
但自己要对上的毕竟是个炼神后期,余二娘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赢,就必须做下十足的准备。
正好脚边躺着一个不吊宫弟子的尸体,余二娘揭下尸体的骷髅面具,戴在脸上,随即奔至橐龠身边,用出风刃,一举将橐龠护身的罡气强势劈开,又掏出涅盘水,泼在了橐龠的脸上。
其实橐龠在余二娘弯腰去摘取面具时,就已经觉察到四下还有其他人,可此时的他伤势不轻,脑中昏沉,反应迟缓。
他还来不及有所因应,护身的罡气就被人强行破开,随后,就像是有火烧在了他的眉毛、眼睛和嘴唇上,他的脸沾到毒液,直疼得哇哇大叫。
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护住脸庞,心慌之下,竟然同时丢开了锡杖与方生。
边上,方生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然后橐龠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脸乱喊乱叫。
他本想趁机逃离,肩头忽然被重物压住,身体重新被定,体内的灵力再度不受控制地狂泄而出,一回头,原来是那个一直藏头藏尾的人再度出手,直接用法杖压住了他。
顶上的乌云已越来越浓,雷声渐起,他只怕这回是真逃不过去了,竟浑身开始颤抖不止。
那橐龠被泼了一脸,疼得几乎晕过去,忽然又感觉有无数的毒虫毒蛇开始往身上爬来,闹得他一阵痛痒难耐。
他眼睛瞧不见,心慌之下,开始挥舞手臂,想要将这些毒物全部掸开,他的左手却一不小心挨上了某个冰冷的身体,紧接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也跟着狂泻而出。
他心头一冷,想要抽手,可惜身体已经被法器定住,僵得一动不动。
说来全是事有凑巧,明明余二娘只是想要吸食方生一人的灵力,达到冲破境界的目的,却没想到边上的橐龠竟然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一时间,只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疯狂涌入体内,身体开始承受不住地抖动起来。
这节骨眼上,下沉丹海的灵根骤然又长了一节,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也马上就要突破了,心下何止一阵狂喜。
然而,巧中有巧,万事自有天意。
余二娘原本是想借着橐龠的突破,帮自己躲过这一次的雷劫,却在此时,一道人影飞奔而来,手中寒剑森森。
余二娘心头一冷,偏偏是林木。
显然方才的一战,林木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余二娘瞧着他满身都是血痕,眼角微跳。
林木此来的目的十分明确——他的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盯在橐龠真人身上,一看就是冲他来的。
余二娘心里想道:“这人!眼看雷劫就要来了,还非要抢在最后关头杀死敌人,真是不知该骂他莽撞,还是该夸他不顾危险、有始有终!”
无奈之下,她只得驱动双轮,朝着林木疾劈而去,林木便与那双轮缠斗起来。
头顶,雷声愈发近了。
余二娘的本意,是想利用双轮将林木引到远处去。
可此时的林木却是抱着,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橐龠突破之前、将其就地斩杀的决心而来的,所以即便双轮难缠,却也阻挡不了他的“哀兵必胜”。
余二娘见他的剑法愈发凌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任由林木挺剑刺来。
待林木的剑即将刺中橐龠,她将手中的隐形伞一抛,伸出手来,徒手接住了林木的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