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聪不明和她一直都是单向联络……想了一阵后,余二娘想到了一个法子。
一阵快步穿行,半晌后,她又回到了月下坊,来到了那杆酒旗下方。
这根酒旗是用松木制成的,表面光滑。
她低头朝四周望了望,捡起一枚尖利的石子,在树干上刻下一行字:“巡防营下月初一来攻。”
写完后,她丢下石子,转身离去。
至于这树上的字究竟会在何时被何人发现,那就不是她能干预的事了。
总之,信已留好,能力之外的事她就不操心了。
一阵发足狂奔,在子时之前,她就回到了铁牛镇,却没有立马回杏花村,而是钻进了某处林子,从那儿进入福地,开始打坐修炼。
因为上个月一次性送出了二十坛酒,此时福地里剩下的佛珠果酒已经不到三十坛。
所以她决定一早醒来后再去太白坊补上一些,反正福地里多的是佛珠果。
一直修炼到次日天大亮,确定几个大的孩子已经去了镇上,她才从林中走出,慢慢走完山道,穿过赶集的人流,最后来到了自家铺子的后巷,见到守财和车都在。
此时的她已经恢复成了余二娘的模样。
她推开后门,倒把小翠吓了一跳,顿了一顿才喊了一声:“婶、婶子,你来了!”
余二娘冲她微微一笑,揭开布帘,走进铺面。
一片叽叽喳喳的,铺子里头好不热闹。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的铺子生意这么好。
小五第一个发现了她,问了句:“阿娘,你怎么来了?”
三妹和春儿也一起看了过来。
余二娘微微一笑:“你们忙,我来借守财,一会儿就还回来。”
小五皱起眉头,“阿娘,你要驮什么东西吗?”
余二娘只是咂了咂嘴,并没有回答。
小五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找补道:“阿娘只管骑去。”
片刻后,余二娘牵着守财来到了太白坊,一口气要了六十坛五斤装的得意醉,分了两趟才拉完。
将驴车归还后,她去了一趟知香斋,然后走着回了村里。
一进院门,就瞧见小六正坐在井边洗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地背着《圣方总录》开篇里的一段话,小十蹲在一旁拿着一根树枝戳泥窝。
余二娘一时莞尔。
坐在檐下的小七和小八见她回来了,亲热地喊了句:“阿娘,你回来了!”
小六这才注意到余二娘进门的身影,立马甜甜地笑开,“阿娘!”
边上小十径直地朝她跑来。
余二娘晃了晃手里的糕点,把它们交给了几个小的,然后走到小六身边,和她一起把湿衣服拧干。
一日劳作又复从前。
到了晚上,余二娘进入福地,开始播撒雪葵草的种子。
忙碌了一阵,感觉有些渴了,便来到灵泉池边,正好望见清凉莲的叶子有些不自然地晃了晃。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涅盘双银就在附近。
这妖兽见了她,双头耸立,呆了一会儿,又飞快地梭回佛珠果树附近。
余二娘只是一笑,跟随它走到佛珠果树下,采摘起树上剩余的果实。
毕竟要一次泡六十坛酒,这可是好一阵劳作,福地里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透过脚心涌入身体,搅得她一阵燥热,于是她就地调息打坐,开始修炼起《芸芸诀》。
这一晚的修炼,明明一切都水到渠成,灵气在身体中的运转堪称毫无阻滞,通体舒畅轻盈。
但毫无预警地,她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研磨声,声音虽小,却连贯均匀。
她仔细想了想,那似乎是有人在研墨的声音。
可此时已是夜深,总不至于是家里的哪个孩子还在研墨习字吧?
她心下一冷,想道:“难道那家伙又做梦了?……这还没完啊!”
果不其然,此时她的鼻中忽然闻到一阵墨香与兰花的幽香。
余二娘睁开眼睛,只见四下雾气弥漫,浓雾中有几朵烛火的光芒在闪烁。
过了一会儿,雾气渐散,她看到了一张名贵的洒金纸,一位女子正握着一支碧玉鼠须笔,另有一只光滑莹润的大手正握着她的手,在教这名女子习字。
余二娘心中冷冷一笑:“上回是猎户,这回总算富裕些了……”
再看女子身上的衣料,穿的是轻薄舒适的绫罗,绣着兰草。
握着她手的那只手又白又长,指节分明,可掌心却长满了老茧。这也正常,毕竟是修士的手,要时常握剑的。
“你专心些,再分神看我,待会怎么罚你!”是林木的声音,从她后脑勺上方传来,声音里带着一份令人不适的酥麻与温柔。
他怀中的女子一声娇笑:“我哪有分神?”
余二娘猛地炸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也未免太柔弱了!
……原来林木中意的是这种娇滴滴的女子啊!
不过一转念,她好像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女子的声音和前一个梦里的,好像是同一人。
也就是说,林木两次梦到的女子皆为同一个?
余二娘心下一冷,突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林木……他成婚了吗?梦中的这个女子该不会就是他的夫人吧?
从前余二娘灵力尚且低微时,对林木就只有敬畏,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
后来两人有了生意往来,又一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几乎就没有碰面的时候。
因为林木的刚正不阿,余二娘一直觉得他就是个纯修士,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修炼与除魔卫道上,便自然而然地认定了他一定没成亲。
此时想来,这种想法也未免太过武断了。
她忽然有些好奇,也不知他的夫人到底是何模样?
想来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才值得他这般魂牵梦萦。
只可惜这是间书房,四下并没有镜子。
就在此时,又听林木柔声责道:“你又走神了!你看你这笔力,到这儿就断了!笔力一断,再续上可就难看了。”
“是你离得太近了……我好热,你站远些!”
余二娘叹了口气,想道:“这可真没意思,人家闺房之乐,我还是少看为妙,万一长针眼就得不偿失了!……怪我怪我!头回共梦时,我就该处理了他!定是因为我俩离得太近了,我才会被他拖入如此荒谬的梦里……等会儿出了梦境,我一定把那家伙扔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