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余二娘又进了福地一趟,发现午后播下的种子都发了芽,尤其是金翼草,长势极快,已经要没过她的鞋面了。
结合她之前种植金翼草的经验,她大约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福地里的一天,相当于外面世界的一个月。
再看佛珠果树,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叶子比原先多了几片,树干也粗壮了些。
血葵草和龙镶草都只是刚刚发芽的状态。
金翼草是灵草中最不值钱的一种,却也是使用最为广泛的一种。
这种草晒干后能制成灵草茶。
此茶若长期服用,能改善体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能预防各种疾病和时疫。
余二娘又在福地里打坐了一整夜。
醒来后,又观察了一遍那些灵草。
那片血葵草,已经长成了粗壮的嫩苗。
金翼草已经可以收割了。
至于龙镶草,这种草原本就长不大,修士们栽种这种草,主要是为了采摘它结出的果实。此时一看,成片的草叶中,已经开出了点点白花。
出福地之前,余二娘将金翼草收割了,趁着孩子们还没醒,她把那些草放入背篓中,背着篓子推门而出。
她到小周山山脚绕了一圈,回到家后当着孩子们的面取出了那些灵草,拿到水井边洗净,然后摊晒在屋顶上。
孩子们都以为这些草是她从小周山割回来的,故而谁都没有多问。
早饭后,小五去请了木匠过来。
这木匠姓云,个不高,好喝酒,手艺是附近几个村里最好的。
他到力家后,将屋里屋外仔细检查了一圈,最后报了一个价格:“十五两银子。”
小五问:“包不包瓦片翻新?”
“包!”云木匠极爽快地答应道。
小五心中一喜,这价格和他预期的倒是差不多,于是两人当场定下此事,小五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
云木匠先回了一趟自己家,把两个徒弟叫了过来,开始翻新屋子,小四小五也跟着帮忙打下手。
按照约定,力家得管云木匠和两个徒弟的午饭。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有几个白面馒头配几碟小菜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到了中午时,云木匠他们看到力家端出来的竟然是油封肉和咸鱼干,还打了一大碗蛋汤,都吓了一跳。
云木匠是个实诚人,见主家也都是实在人,说起话都客客气气的,心里感动,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的是,这个家好像并不是余二娘当家做主。
在涉及到用钱用料的时候,做主的人竟然是那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委实让他诧异了一把。
那天傍晚,余二娘把晒在屋顶上的金翼草收了回来,准备装入布袋。
村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可那脚步听着十分陌生,并不是住在附近的人。
余二娘有些疑惑地抬起脸来,只见一个十六七岁、满脸泪花的姑娘奔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倒在余二娘跟前,苦苦哀求道:“二舅母,求求你了,救我一命吧!”
云木匠和他的两个徒弟刚走,小四小五刚钻进正堂喝水休息,就听到了动静。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走到院中一看,来人正是他们的表妹王素花。
余二娘抬眼望了一下王素花的额头,只看见浓郁的黑色雾气,顿时心生厌烦,“真是好久没听到你叫舅母了。”
王素花抬头偷偷觑了她一眼,又开始抹眼泪,“二舅母,求求你了,帮我这一回吧!我爹要把我卖到镇上,给一个老鳏夫当婆娘,那人已经五十几岁了,听说他好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前面两个老婆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舅母,求求你了,只要四十两银子,救我一命吧!”
余二娘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一声。
这王素花的阿娘,名叫力芹,是力争唯一的亲妹。
这力芹十六岁时嫁给了村东头的王猎户。
当时她嫁过去,图的是他家日子过得还算宽裕,顿顿有肉吃,冬天还有皮袄穿。
谁知好日子没过几年,王猎户上山打猎摔断了腿,因医治不当,跛了条腿,再也上不了山,一家人只能靠几亩薄田过日子,生活得十分艰难。
按理来说,这力芹母女也是苦命的。
可余二娘并不喜欢她们。
当初分家时,力芹和王素花可是站在大房那一边的,还曾指着余二娘一家骂了不少难听的话。
去年年尾,听说力芹病了,余二娘曾去看望过她一回,却遭到了那刁妇好一阵的冷嘲热讽。
王素花见她没说话,一时心生奇怪,又偷偷瞄了她两眼,见她神情淡漠,猜到她是记恨之前的事,于是赶紧求情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又听了我那糊涂娘亲的挑唆,才以为二舅母是个坏的,但其实二舅舅和舅母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最是人好心善了!”
余二娘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不是一向和你大舅、大舅母最亲吗?你怎么不去求他们?”
王素花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头,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啜泣道:“我去了,可是他们说我娘是嫁出去的人,我的事他们管不着。”
余二娘点点头,说:“他们说的没错。你姓王,你的事是王家的事,求也求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我们家连门窗都是漏风的,近来好不容易凑了点银两,请了木匠过来,手头的钱付了账,实在是没有余钱管你这事儿了。”
王素花急了,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磕得“咚咚”直响,又哀求道:“二舅母,我都听人说了,你们现在顿顿有鱼有肉,餐餐不是白米就是白面,你们现在日子过好了,可不能不管我们这些穷亲戚啊!求求你了,我要是嫁给那个老王八,我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余二娘摇摇头,说:“鱼是我们从野湖捕来的,肉是从山上打来的,至于白米白面,那是从前粟米吃多了,身体不好,用来调养的……大侄女,不是我不救你,而是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再说了,你王家那边也有不少有钱的亲戚,你又何必求到我头上呢?”
王素花还想辩解,但余二娘已经打断她,说:“恕我无能为力,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