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厅内的晚宴仍在继续,悠扬的乐曲与宾客的谈笑声编织成一幅浮华的图景。
然而对于沈川而言,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像是在雷区中穿行,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聚光灯虽然已经移开,但暗处的目光从未离开,他们带着各种目的接近,暗处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蚀月从议会高层的席位走出,迈着沉稳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分毫不差。所过之处,周围喧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带着对上位者的敬畏。
他停在沈川面前,那双与铁腕如出一辙的银白色瞳孔,让沈川心中莫名一动,一股模糊的熟悉感掠过心头,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冥鸦先生。”蚀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天然威压,他并没有刻意释放力量,但那历经杀戮与权谋淬炼出的气场已然迫人。
“欢迎来到鸦巢,议会一定会因为你的加入更加辉煌。”他的语气算不上热情,却也没有刻意疏远。
“蚀月议员。”沈川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蚀月银白色的眼眸仔细打量着沈川,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灰鸽对你的任命,我很满意。”他话锋微转,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说起来,我这副被力量反噬的残躯,日后恐怕还要多多仰仗冥鸦先生这位‘医生’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将自己严重的异化副作用轻描淡写地称为“病根”,并以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点出,既表达了对沈川能力的看重,也隐晦地施加了压力——只有治好我,你才有利用价值,才有未来可言。
沈川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看似平静的银瞳之下,压抑着何等狂暴的“嗜血”冲动。
“议员言重了,冥鸦自当竭尽全力,为您排忧解难。”沈川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心中却对蚀月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这个人,要比灰鸽更加危险。
蚀月没有过多停留,举杯示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深沉难测的背影。
蚀月刚走,灰鸽便笑容可掬地凑了过来,亲昵地拍了拍沈川的肩膀,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冥鸦老弟,感觉如何?还适应吧?”他不等沈川回答,便压低声音道:“刚才蚀月议员的话你别太有压力,他那人就那样。不过,这也正说明议会,尤其是我,对你的重视啊!”
他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你看,既然挂了个‘特别战斗顾问’的名头,总不能真让你闲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第七扇区那边……咳咳,总之进度并不顺利。我希望你能抽空,帮忙训练一批有潜力的士兵,不需要你传授核心的东西,只是指点一下战斗技巧,激发他们的潜能就好。为我们议会,培养更多的人才嘛!”
灰鸽说得冠冕堂皇,但沈川明白,这既是利用他的价值,也是一种更深入的监视与试探,既想摸清他的战斗理念,还想测试他力量运用的边界。
“指挥官有命,冥鸦自当全力配合。只是初来乍到,还需熟悉环境,训练之事,可否容后细谈?”沈川以退为进,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
灰鸽哈哈一笑:“好说,好说!等你安顿下来,我们再详谈!”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乱如鸟窝,穿着沾有不明污渍的研究袍的老者,不顾礼仪地挤了过来,双眼放光地盯着沈川,直接打断了灰鸽接下来的话。
他胸前的铭牌上刻着“赛弗里斯”。
“冥鸦!你就是那个拥有‘源初之石’的冥鸦?”赛弗里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灰鸽,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沈川点燃,“我研究了半辈子能量稳定与异化逆转,一直缺少一个关键的稳定坐标!快,让我看看源初之石!就在这里!我需要第一手的能量频谱数据!这太重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然伸手想要去触碰沈川,行为举止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眼神中只有对知识的纯粹追求。
沈川眉头微皱,侧身避开他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赛弗里斯学者,源初之石已与我的生命本源绑定,不便于随意示人。日后若在研究中需要配合,我们可以在实验室的环境下进行。”
赛弗里斯的脸上立刻露出极度不满的神色,嘟囔着“迂腐”、“保守”、“阻碍学术进步”之类的话,但被脸色有些难看的灰鸽用眼神制止,只能悻悻地离开。
这些都只是晚宴的一个缩影。
随后,又有数位代表着不同派系或自身利益的人上前与沈川交谈。
有的是代表某些家族前来示好,许诺各种隐性支持;有的是军方背景的人物,话语间试探他对议会现有武装力量的看法;还有的则是纯粹的好奇,想近距离观察这个搅动了议会风云的“传奇”人物。
沈川周旋其中,言辞谨慎,时而谦逊,时而展现出一丝符合其“新晋红人”身份的适度锋芒,时而则以需要时间适应为由婉拒过于深入的话题。
他大脑一刻不停的高速运转,分析着每一句话背后的意图,权衡着每一次回应的分寸。
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丝毫不比第七扇区的血战轻松。他如同走在高空的钢丝之上,下方是觥筹交错的繁华假象,周围是隐藏在各种笑脸下的致命杀机。
他必须时刻保持绝对的清醒,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找到那一线生机,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